冷府厅堂中,天法道人看着眼前身材稍显丰满的女人,一双清冷的眸子似乎是要看穿对方。
“二姨太进门那会儿,与妾身几个姐妹都不一样,像妾身,是老爷明媒正娶回来的,三四五姨太是老爷花钱买的,剩下的妾室大多来自青楼,唯独二姨太,是老爷抢来的。。。”话到此处,大太太停顿了一下,闭上眼,脸上闪过一丝羞耻,仿佛想起了什么让自己难堪的事情。
“抢来的?”
“不瞒先生,二姨太虽是最晚到府里,却能稳坐第二把交椅,完全是因为她是妾身远房的表妹。事情还要从有年过冬说起,那年特别冷,日子不好过,表妹和妹夫便来投奔妾身,怎料老爷看上了表妹脱俗的相貌,一次酒醉,想轻薄于表妹,被表妹夫撞破,混乱之中,表妹夫跌下高台,脑部受创,最后不治身亡”
“可是,太太,有一点我不懂,为何我觉得二姨太与冷员外看起来挺琴瑟和鸣的呀?至少,上一次见面给我的是这般感受”
“不瞒先生,妾身后来才知晓,有些东西内里比外在看起来恶心多了。表妹夫没有人事的能力,表妹早就与老爷暗通沟渠,有了小少爷,知道这事瞒不过去了,表妹便为老爷想了一计,本来是想让表妹夫自行退让,可表妹夫性子刚烈,不甘欺辱,被老爷一枪给崩掉了,这事儿,妾身也是小少爷生病后,从表妹的疯言疯语中才得知的”说到自家丑事,大太太眼帘朝下,睫毛忽闪,不由得苦笑一声。
“这件事怕是不止这么简单吧?”天法道人看着大太太。
“先生。。。先生真是智慧,老爷果然没有看错人,求先生救救冷家!”刚才还一副家母威严的大太太,突地跪在天法道人脚边,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模样楚楚可怜。
“你先起身,我与你同辈,你跪我不但不会让我心软,还会折我的气运,有什么起身再说”天法道人摇摇头,暗自不爽,心想这一家子什么人呢,动不动就下跪,弄得自己骑虎难下。
“本来呢,随着表妹夫走了这事儿也就结了,怎料消息被传回表妹夫老家,老两口儿寻了过来,在冷府闹得是不死不休,二姨太为了坐稳自己的位置,保住荣华富贵,竟然随便找了个由头毒死了他们”大太太由跪姿变为跌坐地上,整个人已是泣不成声。
“然后呢?”天法道人看向大太太,剑眉紧皱,眸子不由得收紧了几分,法道人不是没想过其中牵涉命案,但是得有多恶劣,才会引发现世报。
“然后。。。然后”大太太注意天法道人眼中的神情是越来越冷冽,有些结巴,不敢再往下讲去。
“恕我直言,我本就不是什么道士,只能寻因解果,如若不能实情相告,那么吴某也只能说,爱莫能助!”
“老爷从老人家口中得知他们村中可能有金矿,只是村民愚昧,不懂得如何开采。别看冷府家大业大,其实家底早已掏空,老爷又不善经营,我带过来的嫁妆也被挥霍得所剩无几,冷府上下这么多张嘴巴要吃要喝,老爷一时鬼迷心窍,带上护院,屠村抢地,一夜之间,一百九十六口人命。。。”大太太本不算坏人,说到此处,她将头重重磕在地上,既是为了求天法道人救命,也是对亡魂的忏悔,一丝黑红的鲜血从大太太的脑门处溢出,仿佛也代表了大太太的诚心。
虽是恩人,天法道人仍旧对冷先星的残忍感到愤怒,看着面前一心为夫的封建愚昧女人,天法道人不禁感叹,这到底是个怎样的社会,自己难道真的要救这头饿狼。
清水巷48号一寻常小院中。
“然后呢,你们师傅到底救没救呀?”见一梅师伯故事讲到最精彩时突然打住了,蔺家主连忙追问,余淮生几人像是追剧般,桌子上不知何时多了一盘油炸花生米和几个酒杯,蔺家主一口花生米一口洋酒,乐得自在。
“是呀,师伯,这种人渣,师祖怎么可能救他呢!”余淮生架不住蔺家主的热情好客,也跟着喝了好几杯,然后酒壮熊人胆,一边打着酒饱嗝,一边讨论起故事情节来。
“这个事情老夫其实也听过。。。”虽不知李航博内心的想法如何,但他成功地做到了打不过就加入这件事,面对一梅师伯和蔺家主不按常规出牌的性格,李航博既没有虚心引导,更没有臭脸不谈,他如余淮生般,一边下着花生,一边像朋友一样谈笑风生,到故事精彩时刻,李航博还积极参与起了讨论。
“航叔你也知道这故事?”此话一说,蔺家主也来了兴致。
“这可是当年天法道人一朝封神的符咒术法,一度被拿来作为教学样板,可谓是成就了当年的天法。这般成功的教学案例,我还是学生时就时常被教书管院拿来做以鼓励我们的动力呢”李航博笑着说。
“那我怎么没听教书的师傅讲过呢?不对呀,我的记忆可不差,这么精彩的故事,我不可能不记得,余先生,你可有印象?”蔺家主看向余淮生。
“是呀,师伯,明明。。。怎么觉得越想越不对劲呢?”在余淮生的记忆中,师傅书房,除了那几个大字是无法道人提笔的以外,很少在书本中见着讲述天法道人事迹的记载,就算偶尔会遇见今天这般讲到一些值得引荐的事迹时,师傅也是就事论事,不再过多探讨,余淮生当时小,以为是出于敬重,但是现在一细想,总觉得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