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杉话中的嘲讽意味实在明显,谢义无奈地瞪他一眼,却没开口阻止。
抬起手正想说些话打个圆场,便又听盛玉的声音响起:
“此菇既有菌环又有菌帽,便是俗称的‘头上戴帽,腰间系裙,脚上穿鞋’,从外形上来看,应是鹅膏菌无疑。”
“但世人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盛玉的语气冷静平稳,不自觉就让众人屏息静气,认真听了起来,“鹅膏菌种类甚繁,不同种类之间甚至就连外表形态都相差不了多少,唯有一些细微的差别,非经验丰富者不可辨别。”
“无毒的鹅膏菌柄通常为中空状,菌柄基部形态正常,短裙褶在菌柄端呈平截模样。
而剧毒鹅膏的形态则恰恰相反,其菌柄不中空,菌柄纵切面基部可见一个近似球形的膨大,短裙则会在菌柄端变窄。”
盛玉抬起头,目视众人:“你们可以分别从这三个部位对照一下手上鹅膏菌的情况。”
这一番知识普及说完,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怔愣。
菌菇的辨别全靠菇农的经验,这是他们吃饭的手艺,自是不会外传,是以普通人对菌菇的知识了解得少之又少。
不过以当年盛家的文化底蕴,以及盛父对各类杂书堪称痴迷的搜集程度,若世上真有这么一本杂记存在,盛玉能了解到这些也不奇怪。
谢义不动声色收回看向盛玉的视线。
他看了看手上的鹅膏菌,又看了看盛玉,一时之间面露难色:“……敢问少夫人,短裙褶是何意,纵切面又是何意?”
盛玉:……
在盛玉拿起一个鹅膏菌给众人演示后,他们才纷纷恍然大悟。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菌菇,里头竟有这么多的学问。”
“这倒是,学会了这一手,回军营后我可得给兄弟们好好显摆显摆。”
“嗤,就你?方才听得最不认真的便是你了。”
“哎,”那人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那不是一开始没往心里去嘛,谁知道少夫人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
听完盛玉那一番科普后,再一看砧板上的菌菇,几乎尽数都是毒鹅膏。
切菌菇那人讪讪放下菜刀,走到了一旁。
盛玉说得头头是道,在场之人竟都听得津津有味,无一人提出质疑。
即使再不愿意承认,谢杉也没办法硬着头皮说自己采来的鹅膏菌无毒。
况且这可是关乎性命的生死大事,他哪能因为一时意气罔顾众位兄弟的生命。
招呼了一个人过来把菌菇处理掉,在谢义的眼神示意下,谢杉慢慢走到了盛玉面前,低着头,轻声说了一句:“抱歉,今日之事,是杉的错。”
“若是众位兄弟因此丢掉性命,杉简直万死难辞其咎。”
盛玉微微颔首,算是承了他的这句道歉。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