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找蒙哥马利的确不合适。加斯帕·默里怎么样?”
“《今日》节目华盛顿分部的主任吗?那太理想不过了。你怎么认识他的?”
“几年前他当学生记者缠着维雷娜采访马丁·路德·金时,我就认识他了。六个月前,在我客户召开的记者招待会上,我们又见了一面。他告诉我,马丁·路德·金在孟菲斯的汽车旅馆遇刺的时候,他和维雷娜正好都在现场。他问我维雷娜怎样了。我只得告诉他我一点也不知道。加斯帕大概也被维雷娜吸引了。”
“大多数男人都这样。”
“我就是其中的一个。”
“你会去见默里吗?”玛丽亚生怕乔治拒绝卷进情感纠纷,突然紧张起来,“你会把我告诉你的事对他说吗?”
“这么一来,我就像你们之间的联络人了,你和加斯帕之间就不会进行直接联系了。”
“是的。”
“这简直像一部007的电影。”
“你会做这个联络人吗?”玛丽亚屏住呼吸。
乔治露齿一笑。“当然可以。”他说。
尼克松总统气疯了。
总统站在椭圆形办公室金色窗帘旁的双台座书桌后面。他低着头,弓着背,浓密的黑色眉毛皱成一团。总统双下巴上的胡子和以往一样没有刮净,表情凶巴巴的。他噘着嘴,一副似乎随时会变成自怜的挑衅表情。
他咬牙切齿地说:“采取一切必要的手段,”他说,“堵住这些漏洞,防止进一步未经授权的泄密。我不介意你们会采取何种手段。”
卡梅隆·杜瓦和上司约翰·埃利希曼聆听着总统的训话。和父亲祖父一样,卡梅隆个很高,但埃利希曼的个子更高。埃利希曼是总统的国内事务助理。这个文绉绉的称谓有些误导:其实,埃利希曼是尼克松最亲近的私人顾问之一。
卡梅隆知道总统为何会这么生气。他和埃利希曼都看了前一晚的《今日》。加斯帕·默里把目光聚焦在尼克松的资助者身上。加斯帕宣称尼克松取消了对三家大公司的反垄断调查,这三家公司都对尼克松的选战投入过大量的金钱。
这是事实。
更糟的是,加斯帕还暗示只要在竞选年给尼克松的竞选连任班子,即所谓的CREEP,捐赠大量的金钱,任何涉入调查的公司都可以改变调查的走向。
卡梅隆觉得这或许也是实情。
尼克松用总统的权力帮助朋友,打击敌人。他用税务审计和其他种种调查方式对献金给民主党的公司造成不利。
卡梅隆觉得这则报道虚伪得令人厌恶。所有人都知道政治就是这么回事。竞选资金除此之外还会从哪来呢。即便家族已经有了用不完的金钱,肯尼迪兄弟不也在做着几乎同样的事吗?
泄露给媒体的消息损害着尼克松的统治根基。《纽约时报》援引白宫内部不方便透露姓名的消息来源,揭露尼克松政府的头等机密是对越南的近邻老挝进行轰炸。自由记者西莫·赫希发文披露,美军在越南的美莱村屠杀了几百名手无寸铁的无辜村民——五角大楼千方百计想遮掩这项暴行。1972年1月,尼克松的支持率降到了历史最低点。
迪克·尼克松觉得这是针对他个人的,他把一切都认为是针对他个人的。这天早晨他看上去像是受到了伤害,表情非常震怒。他认为世界上都是对他恶意满满的人,情报的泄露证实了他的妄想。
卡梅隆同样很生气。入职白宫以后,他希望成为改变世界的一分子。但尼克松政府所做的一切全被自由派和白宫内部具有反心的“消息来源”所败坏。真是太让人火大,太让人沮丧了。
“这个加斯帕·默里是什么人?”尼克松问。
卡梅隆记得加斯帕。十年前杜瓦一家造访伦敦的时候,加斯帕就住在威廉姆斯家。现在那里成了共产党同情者的乐土。
尼克松又问:“他是个犹太人吗?”
卡梅隆觉得不耐,但还是把脸绷得紧紧的。尼克松经常会有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把犹太人看作天生的间谍就是其中的一例。
埃利希曼说:“我不这样看。”
卡梅隆说:“多年前我在伦敦见过默里。他母亲有一半犹太人血统,他父亲是个英军军官。”
“默里是英国人吗?”
“是的,但我们不能用这个理由打击他。他在越南为美军服过役,经历过实战,拿到过军功章。”
“无论如何,想办法堵住这些漏洞。我不想听做不到的理由,不接受任何辩解。我要的是结果。无论如何,你们一定要堵住这些漏洞。”
卡梅隆爱听这种杀气腾腾的话。让他精神振奋,充满干劲。
埃利希曼说:“谢谢你,总统先生。”说完就带卡梅隆走了出去。
“任务安排得很明确。”离开椭圆形办公室后,卡梅隆急切地说。
“尽快安排对默里的监视。”埃利希曼斩钉截铁地说。
“我会顺利完成任务的。”卡梅隆说。
埃利希曼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卡梅隆离开白宫,沿着宾夕法尼亚大道走向司法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