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害怕伤着弟弟,天枢根本不敢用力,倒是天权无所顾忌,见哥哥竟然敢凶自己,于是牙齿、指甲……百般武器全部用上,没轻没重地招呼了上去。
萧雨霏闻讯赶到时,见到的正是两只小花猫扭打在一起的情景,可令她不解的是,比较惨的那个居然是天枢。
第五章
“我的小祖宗啊,你怎么能把哥哥打成这个样子?”从把两只小花猫拎进浴室清洗干净,再到给天枢上药的过程,萧雨霏一直念念有道地数落个不停,“小殿下你也真是的,就算舍不得还手那也可以躲开啊,被喵喵欺负成这样子,要让二殿下知道了,非笑话你不可……”
若非亲眼所见,萧雨霏说什么也不会相信天枢脸上那些深深的爪印,手腕上一圈一圈的齿痕,还有嘴角的团团淤青都是出自天权的杰作。要知道,她家这位小主子的身手在同龄孩子中可是出类拔萃的。
“他敢!要是那样我非揍得他满地找牙不可!”天枢蹭地一下站起来。天璇什么时候是他的对手了,两人自幼一起长大,无论念书还是练剑,他每次都能赢这个异母弟弟那么一点点的。
“小殿下,你别乱动。”萧雨霏忙把天枢摁回去坐好,继续给他涂药,“今儿晚上可是玉衡公主的周岁礼,你这一脸乱七八糟的怎么见人,要是让娘娘和殿下看见了,非骂死我不可……”
“我不去还不行吗?”天枢满不在乎地回答道,对于那个抢走他嫡亲妹子名字的玉衡公主,他一直没什么好感。
“要去,喵喵要去……”天权压根儿没搞清他们究竟要去什么地方,不过本着和哥哥赌气的原则,他说“不去”他自然得说“要去”了。
“不去!这怎么行?”萧雨霏扬声反驳道。虽说是女儿,可玉衡公主毕竟是太子正妃嫡出的孩子,同时也是太子殿下的第一位宝贝千金,她的周岁礼自是隆重盛大。在她的几位哥哥中,只有当初的天枢可以与之比肩,岂有不去的道理。
“嘶——”萧雨霏加重语气的同时,手上的力气不自觉也加了几分。天枢小眉头一皱,倒吸一口凉气,立时抗议起来:“萧姐姐,好痛啊,轻一点嘛!”
“知道了,小殿下——”萧雨霏随即将本来就很轻柔的动作更加放缓,安抚道:“我很快就好,你再忍会儿……”
其实,萧雨霏的动作一直是很轻微的,只是天枢体质特殊,对疼痛的感觉极为敏锐。在普通人看来无关痛痒的小磕小碰到了他的身上就会被放大无数倍,成为难以承受的切肤之痛。以至于他每回和弟弟动手,被欺负得眼泪汪汪的都只能是自己。
初时,谁也没有意识到这位小殿下的与众不同,只是对他永无休止的啼哭吵闹感到束手无策,宫里那帮带过无数孩子的老嬷嬷愣是搞不定这个王朝上下最最金贵的宝贝疙瘩。
到底是母子连心,首先发现原因所在的即是君妃,原来问题竟是出在尿布上。在那以后,由西南属国朱夏进贡的、历来只有帝后才能使用的寒蚕丝织就的极品丝绵就被贞帝下令专门给他的小孙子当尿布使,至于日常生活的其他用度,自是精细至极不用多说。
如此这般小心翼翼的好处就是小天枢终于不再整日哭闹了,不过他对疼痛的敏感程度却是由于长期的刻意呵护有增无减。多年之后,君妃无数次地为自己昔年的一时心软后悔不已。
“呼呼……呼呼就不痛了……”本来还鼓着腮帮子的天权此刻也隐约感觉到自己似乎犯了某种错误,于是主动地贴了过来。天枢瞪他两眼无果也就只能随他在那里“呼呼”了,不过仍是不肯睬他。
由于萧雨霏的一再催促,兄弟二人来到凤仪宫的时候宫宴还没有正式开始。天权年仅两岁,正是活泼好动的年龄,哪里坐得住,一个劲儿地到处乱窜,天枢怕他闯祸被父王母妃责罚只得形影不离地跟着。
转了两圈下来,天权手里便多了不少战利品,他看看左手的芙蓉糕,再看看右手的桂花糕,左右为难,一个也舍不得放。
“哥哥……”认真想了很久,他才慢慢抬起左手,把芙蓉糕喂到天枢嘴边,意思就是我都请你吃我最喜欢的东西了,你就不准生气了。
“你个小坏蛋!”天枢故意板了扳脸,结果小家伙嘴巴一扁,细长的眸子立即蒙上水雾,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他无奈笑笑,方咬了下去,天权瞬时破涕为笑,然后把那剩下的一半芙蓉糕往嘴里塞去。
“啪!!”突然,天枢重重地拍掉了他手上的糕点。天权不解,愣愣地抬起头,不明白哥哥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还在生气吗?
“喵喵……不要吃……”天枢单膝跪地,一手撑着地面,另一手扶住弟弟的肩膀,异常艰难地开口道。漂亮的小脸蛋完全扭曲在了一起,嘴角还不断溢出丝丝鲜艳的血迹。
“哥哥,你怎么了?”天权吓得把手中剩下的那块桂花糕也给扔了,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用手背缓缓擦拭着天枢嘴角的鲜血。
“呕……”天枢拂开弟弟,伸手抠入喉咙,把之前咽下去的糕点一口一口吐了出来。猛然,他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软软地向后倒了下去。
“哥哥,哇哇……”天权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双腿一软,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母妃,呜哇哇……”
“啊!!!”
“来人啊——”
“……快传御医。”
整个凤仪宫顿时乱作了一锅沸腾的粥,刚和太子一起进入内殿的君妃惊觉异状,疾步掠到儿子身前。她先是探了探脉,而后急速点了天枢身上几处大穴,再叮嘱萧雨霏先行回宫准备银针。
“殿下,臣妾先行告退。”言罢不等太子回话就抱着天枢匆匆离去。
“散了,都散了吧……”默默地看了一眼平静如昔的太子妃和清妃,太子无奈地挥了挥手,随即起驾去了漱玉宫。
就此,玉衡公主本应竭尽豪华之所能的周岁礼尚未开场便不欢而散。被慌乱中的父母双双遗忘的天权抬手抹了抹眼泪,跌跌撞撞地也跟着跑了出去。
“阿罗,飘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太子殿下急切地问道,看着一向活蹦乱跳的儿子此刻毫无生息地躺在床榻上,细嫩的脸颊一片煞白,唇边还带着殷殷血痕,他就心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