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深了,姜善惨白着一张脸昏睡过去,尚意诚倚在洞门口,看着火不敢睡觉。姜善睡的很不安稳,眉头紧紧的皱着。尚意诚凑到跟前看了看,他额头有些烫,但不像是高烧。尚意诚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把自己的外衫盖在了他身上。山里的夜很冷,他们两个人都穿的很单薄,尚意诚往火堆前靠近了些,就这么辗转难眠的过了一夜。
天边微亮,尚意诚用叶子盛了一些水回来。他小心的走到姜善身边,推推他,“醒醒。”
姜善毫无反应,尚意诚又推了推他,只见他毫无知觉,一双眼睛紧紧闭着。
尚意诚手一颤,水洒在了地上。
“姜···姜善?”尚意诚出声才发现自己在颤抖,眼里是肉眼可见的慌张。
尚意诚跪坐在姜善身边,摸到他的手冰凉,“你不会···不会是死了吧,姜善,姜善!”
尚意诚慌的不得了,紧紧攥着他的手,仿佛这个冰冷的手能给他多少勇气似的。
一阵嘈杂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尚意诚望着树洞门口,大喊:“有人吗!我们在这里!”
他又回头望着姜善,“你快醒醒啊,有人来找我们啦!”
姜善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尚意诚急的眼睛都红了。正当他手足无措的时候,树洞门口忽然有个人影挡住了光。
尚意诚看去,只见端献大步走过来,素来带笑的一张脸遍布霜寒。他看见尚意诚身边无知无觉的姜善,目光倏地缩了一瞬,浑身的煞气,几乎叫人不敢近身。
相比于慌乱的尚意诚,端献十分的冷静,他伸手探了探姜善的脖颈,摸到跳动的血管,问尚意诚,“伤到了哪儿?”
尚意诚满心里都是生死不知的姜善,说话也颠三倒四的,“可能是肋骨断了,也可能是伤到了肺,他一直在咳嗽。还有腿,腿也走不了路。”
端献听他说着,小心翼翼的将姜善抱起来走到外面,“叫慕容浥过来。”
那边慕容浥背着个药箱过来,简单的给姜善的外伤包扎起来,手在他身上摸索了一会儿,道:“大约是肋骨断了,他没有发起高烧,那就没有伤到肺。不过看他现在昏迷不醒的样子也不容乐观,还是先回去。”
慕容浥抬头,“伤到了骨头,行动务必平稳些。”
端献点点头,即刻命人将姜善送回去。
陆商带了锦衣卫的人搜山,见找到了姜善,便到端献面前回话,“刺杀的人抓到了四个,一个自尽了,其余人等不是死了就是跑了。”
端献站在一片荒野之中,玄衣上的龙纹狰狞的仿佛要活过来,一片艳阳里,唯独他的声音一字一句,冰冷不已,“给朕仔仔细细的审。”
陆商深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拱手称是。
端献跟着姜善去了,陆商回头,看到站在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尚意诚。
“尚大人,”陆商道:“有劳你跟锦衣卫走一趟了。”
尚意诚点了点头,姜善冰冷的手的触感仿佛还留在他的手心里,犹豫了一会儿,他问道:“他·····我是说姜厂公,他不会有事吧。”
陆商看了他一眼,淡声道:“这不是尚大人应该关心的事。”
尚意诚张了张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博山炉中安息香袅袅散在屋里,姜善从一片蒙昧之中醒过来,身上的疼痛就像潮水一样缓缓漫上来,姜善咳了两声,疼痛愈发鲜明。
“醒了?”慕容浥打着哈欠走过来,看床上躺着的姜善。从姜善昏迷开始他一直守到现在,不知道多久没合眼了。
姜善形容颇为狼狈,右肩被箭划伤,右腿伤了脚踝,左手腕被碎镯子划伤,内里还断了根肋骨,更别提身上的擦伤和扭伤,纱布包着伤口,一块一块的,在慕容浥眼里,很有几分滑稽。
姜善撑着身子坐起来,问道:“陛下呢?”
慕容浥面色淡了些,“在前朝议事呢。”
姜善看了他一眼,慕容浥却没有多说。姜善又问道:“查清楚了么,是谁要杀我?”
慕容浥一边端来了茶水汤药,一边道:“锦衣卫那边说,买凶杀你的是应天府的一个地头蛇,为的是东厂前不久所查出的强占良田一事。那人在本地势力很大,所以也不把你看在眼里,只觉得杀了你就万事大吉。”
姜善哼笑一声,“荒唐。”
慕容浥点点头,“我也觉得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