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了!”
顾允恒从怀中颠出一捧金瓜子:“这些够不够?”
这是南诏进贡的乌木羊毫,确实珍贵得很,但却也值不了这么多。
“怎么?不愿意?”顾允恒望着眸色寒厉的姑娘,勾着唇道,“你不是说,早就知道我在京中的名声了嘛,心中有了谱,怎么此时还如此动怒?”
云海棠原只道那贫贱小贼可恨,却不想富可敌国的北玄世子竟比那小贼还要更憎上万分。
小贼只是暗偷,此人却是明抢。
云海棠那夜在狱中已是对顾允恒压抑了十分的怒火,现如今他主动送上前来,还偏偏招惹了自己,她便不再打算客气。
“我偏天生是个记仇的!”云海棠话音方落,便将长发往颈后一撩,直直抬出一掌,一个纵劈随着身势迅猛而来,虎虎生威。
顾允恒猛地吃惊,手中的金瓜子来不及收,只险险将头一偏,任刀锋般的披云掌险险贴着他的面颊扫过。
若是她执了兵器在手,怕是要留了疤。
“哎……打人不打脸!”顾允恒躲过一劫,便又调侃道。
“那要看那人要不要脸!”云海棠素净的面上因为执斗泛起微红,此刻正与天边日落的晚霞浑然一色。
因长发纷飞,越发显得她颈项修长优美,下颌柔劲的弧线将她玲珑的身影衬得曼妙清丽,几缕碎发随意飘落在额前,让她冰冷的双眸看上去更加细腻与温柔。
云海棠不想多说,迅速变了个招式,以掌为刃,以臂为枪,又出一击。顷刻间,满头秀发随招式起落,于风中飞舞,为这场较量平添了几许柔色,令人望之如沐春风。
顾允恒看得微微有些出神,急忙抬臂架住攻势。
转瞬之间,云海棠已新出一掌横劈而下,掌心旋压下来,正欲发力,不料对手反应过来,右足点地,左腿一钩,险些将她踉倒。好在她早在起势之时,踩好弓步,下盘稳当,只略一个微跄,并未失势。
云海棠柔身跨出仆步,闪至他身下,左足曲起,手肘正撞在他阳陵泉穴位处,逼得他跌至墙角,蓦尔单膝跪地,臣服于自己面前。
乌木羊毫在他垂下的左手中,唾手可得。
“璟王殿下!”
突然,顾允恒对着云海棠身后喊了一声,她甫一回首,可街巷里哪有萧承祉的身影。
方知被骗,云海棠愤而回身,可顾允恒早已起身直立,越过她的肩头,整个人倚在她面前,将她怔怔地锁在墙壁之边。
她刚想抬手推开他倾向自己的身体,却被他一手攫住手腕,低低压下了头。
一双近在咫尺潋滟般的眸子,正深深俯望着她,那里面是一张少女惊恐却又倔强的脸。
顾允恒几乎是贴在她的面庞,连呼吸都萦绕在她的耳边,让她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成了拳。
“你就这么在意他?!”
顾允恒的声音很轻,轻到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云海棠抿着唇,将头撇向了一边。
这一局,她已落败,兵不厌诈,自己竟忘了如此浅显的招数,云海棠恨恨不能自已。
“这个就当你的谢礼!”顾允恒将左手中的乌木羊毫轻画在她的鼻尖。
果然是个颠倒黑白的混世魔王,云海棠气转过脸要与他对峙,却一不小心让鼻尖轻触到了他冰冷的唇。
她羞愤地绕低了头,颊上晕出两片绯红,眼泪在眸中打转:“登徒子!”
顾允恒却不以为意,将羊毫毛笔揣入怀中,淡淡地道:“若我是登徒子,便不会默默将那药铺小二送去顺天府堂,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