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是大燕朝难得一次大长假,是真的长,从十二月二十开始一直放到元宵节结束。
在此期间百官封朝,衙门封印,李璃难得能够跟自个儿的被窝相亲相爱。
一个春节下来,能吃能喝能睡,还有好大一只将军随便使唤,心满意足之下,养的是油光水滑,滋润得不得了,当然骨头也躺的酥脆,再不出去走走人该废了。
这天樊之远当值,李璃接到了狐朋狗友一二三的邀请,听说乐悦坊霓裳姑娘新做了一首曲子,另配有舞姿惊艳四座,晚上邀请怡亲王大驾。
貌似自从樊之远从边疆回来之后,李璃忽然发现他的正常社交圈子已经很久没融入了,顿觉寂寞空虚难耐。
曾经的李璃乃是花楼乐坊的常客,打着对樊将军至死不渝的爱情享受着姑娘们别样的热情招待,除了不干男女那点事,其余该吃吃该喝喝该看看,一样不落。
这一份邀请唤醒了李璃远古的纨绔记忆,二话不说,立刻答应。
悦乐坊乃是京城最大的乐坊,里面的头牌霓裳姑娘不仅人比花娇,婀娜轻盈,一手琴艺更是引得王公贵族如痴如醉,为求得她露面一曲捧着银子来的数不胜数,就这样也不一定瞧得着,得这位姑娘心情好才行。
这位姑娘心气之高,对谁都不假颜色,唯独怡亲王李璃是什么时候去都是上宾,其中情谊可见一斑,毕竟李璃对琴只是略懂,远不到精通的地步,知己一说无人相信。
樊之远在边疆的时候,别看李璃叫得欢,可谁都猜测霓裳姑娘在李璃娶王妃之后也会跟着入府,谁知后来李璃真不说嘴上说说,直接“从良”了,连曲子都不来听,守着樊大将军安分守己过日子。
一段时间,乐悦坊传出来的琴声都是哀愁的。
相隔大半年,没想到李璃再一次踏进这地方,众人都感到万分新奇。
“还以为王爷不来了,怎的,这是跟樊将军闹别捏了?”
“不会是腻味了,终于知道外头的花更香?”
说这话的人还往一边抚琴一边往这边瞧的霓裳瞟了一眼,带着揶揄。
作为李璃真正的狐朋狗友,这些不是周氏或者沈家之人,都是京城中的老牌勋贵之后,跟皇家有着沾亲带故的联系。
门第有实权者如宋国公这般,也有闲散勋爵如晋西侯之流,平时不论左相还是武宁侯再如何把持朝政,都是默不作声。
即使是纨绔的后辈,明哲保身这技能也是玩得比谁都溜,热血冲动更是不会有。
想想当初李璃就凭着一份八卦小报直接挑衅两位权臣的时候,这些人可没一个看好他,狗友们都非常有默契地关在家中不出门,权当做不知道。
可等到换囚一案出,直接触及晋西侯,间接伤害了这个阶层的利益之时,就会知道姻亲故友形成庞大织网是怎样一股磅礴势力。
那几日左相一系的消息,李璃不是从八卦小报得到,而是这些勋爵提供。左相在晋西侯死死盯梢之下,根本做不了任何暗中动作。
而等李璃一举送两位尚书上断头台,切了左相两条臂膀,压得武宁侯抬不起头后,这些纨绔们终于被家中“放”出来,嘻嘻哈哈照旧找李璃吃喝玩乐拉近乎。
目的都是什么,大家心照不宣,也不需要怎么推心置腹,有需要举手之劳的时候,抬一抬手便是。
李璃不可能放过这股势力,也一直等着他们的橄榄枝,如今这不是来了吗?
大冬天李璃的扇子依旧是不离手的,但是他拿着却没有那股附庸风雅的俗气,反而添了一分别样的慵懒雅致。
他去了外裳披风,席地而坐,一边摇着扇子,一边斜眼打过去道:“这就不懂了吧,再如胶似漆也要有自己的圈子,稍稍别离,这才有新鲜感,怎么腻味?再说,多久没见了,总得给你们面子。”
“这话说得好,来,一杯酒暖肚。”
丝竹声中,李璃的目光一个个瞧过去,却没有端酒接过来,反而收起扇子拿着扇柄瞧了瞧杯沿道:“装疯卖傻了半年,就打算这么糊弄过去?”
李璃能理解是一回事,可就这么全了他们面子,也太不把自己当一回事。
好歹是实权的王爷,如今就是他们老子在他跟前也得行大礼,小心说话。
“哈,哈哈,是是,咱们兄弟几个自罚三杯。”几人互相看了一眼,连声笑着。
然而李璃摇头道:“今日这儿算我请,不过霓裳这里的醉雨露每人一壶,谁趴下了谁走,如何?”
霓裳姑娘出了琴艺出名,还有酿酒,醉雨露醇香浓厚,为宾客所喜,喝着不烈,后劲却大,一般人小酌一杯也就足够了,一壶下去尽可以睡上个一天一夜。
不过李璃的要求,这儿谁能说个不字?
霓裳一曲毕了,满座抚掌称赞,她欠了欠身,便走到了李璃身边,笑道:“王爷可真是不客气,奴家的醉雨露也没剩多少了,您这是打算包圆呀?”
“霓裳姐姐可是舍得?”李璃笑问。
“别人来,定然是不给的,可既然王爷发话,就是没有也得变出来,不然下次您不来了呢?”
霓裳说话又软又轻,女儿家的娇态和成熟女子的妩媚尽在她身上融合,光是听着骨头都能酥一半。眼波流转间,边上的人齐齐看直了眼。
“听说姐姐新作了一首曲子,我不知可有幸听上一听?”
“什么时候把樊将军也带过来,奴家就即兴一弹。”霓裳给李璃斟上酒,调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