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淮与容晞额抵着额,二人乌黑的浓睫相触,他觉她面上柔软又湿濡。
他低声对眼前的女人命道:“看着孤。”
容晞依言看向了他的眼。
二人离得几近,她在他眼中,看到了因悲泣显得弱态伶仃的自己。
慕淮这时低声问:“孤问你,哭有用吗?你哭,那医女就能回来吗?”
容晞摇首,回道:“不会再回来了……”
叶云岚是,浣娘亦是。
都不会回来了。
容晞眉宇微蹙复又很快舒开,她强自让自己的嗓音依旧保持温软娇糯,不夹杂半分恨怨。
“你哭坏了身子,孤的孩子该怎么办?嗯?”
不只是孩子,若她真哭坏了身子,他又该怎么办。
当然,此语慕淮未说出口。
他又道:“你若觉她死因不明,要亲手为她报仇,孤为你做主。”
见女人的泪有渐止之态,慕淮继续道:“再有,做孤的女人,不可行事畏缩。你总这样娇弱好哭,孤日后怎么许你位份?”
他终有一天要将这个女人,亲手捧到皇后的位置上,让她站在他的身侧,与他比肩。
做皇后,光有他的宠爱不够,亦要有手段做稳这个位置。
她性子若柔弱,他可慢慢教她。
慕淮的语气不算温柔,却大有劝哄的意味,
容晞喜欢慕淮这点,这男人虽倨傲性桀,但若遇上看不过眼的事,从不会大肆说教,只是沉眉斥一句罢了。
她心中悬着的石子落地,既是提到了位份,那她至少也会被封个奉仪。
容晞这时慢慢抬眸,眼神仍带着怯意,却充融着仰慕,似是以君为天。
慕淮心中对她的怜意更甚,他用额蹭了蹭女人柔嫩的额头。
他声音很低,亦很郑重:“孤许你利刃,亦予你宠爱。”
男人那双深邃的眼似是要望进她的心里。
她适才所有的举动,虽有真情实感,但大多都是在做戏,都是在邀宠行乞怜之事。
但慕淮的这句话:许她利刃,予她宠爱。
却让她的心仿若被击中般,在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容晞嗓音甜哑,她垂眸,细声问慕淮:“…那奴婢,将这利刃刺向谁都行吗?”
她要刺的人,极大可能是慕淮未来的妻子,还有慕淮的嫡母,也就是大齐的皇后。
慕淮却是淡哂,道:“只要不是弑君,你想动谁,都可以。”
拿这把利刃,刺向他的心口,亦可以。
他又问:“或者,你若有怀疑的人,便告诉孤。孤替你解决那人,将他脑袋砍了提来见你。”
容晞失笑,美目却是微侧。
她不敢赌慕淮对翟诗音的心意,但自己的目的已然达成,妾侍的身份有了,她在宫中的力量亦有了。
容晞再度扑入了慕淮的怀中,语带哽咽道:“…殿下……”
慕淮低首亲了下她的发顶,用结实有力的臂膀将她小心拥在怀中,却看不见容晞那双纤美白皙的手,正死死地攥着他华贵繁复的织锦冕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