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呆在山里,你听我说,”钟无悔不由分说的讲到:“铁,用于耕作或兵器,于国于家关系重大,如果曹家从事冶铁,想走也没那么容易。如是煮盐,朝中无人,也轮不上曹家,所以就只剩下制陶,我说的对吧?”
尽管曹云娥面无表情,但她对钟无悔的透彻分析感到异常震惊。
钟无悔接着说:“正因为如此,卿大夫陈明才敢欺负你们,否则,有损国力和民生的事,凭他一个卿大夫还担当不下来。
凭你们曹家的钱财,移居楚国,为什么到这穷乡僻壤呢?因为曹小姐,不,应该叫曹小妹,你太美了,如果居住城中,为了你闭花羞月之貌,恐怕门坎都会被踏平,曹家在楚国无根基,遇上贵权强娶硬夺,曹小妹的命运恐怕比在陈国还悲惨。
但是,遇上我的烛以后,你的命运就可以改变了,这烛主要卖给官僚权贵之家,你并不出面,当曹家和这些权贵之家交往熟络之后,任何一家想动曹家,多少得考虑会不会得罪其他权贵人物,所以,你说我分两成是多还是少?”
钟无悔强词夺理的一番话讲出来,竟将曹云娥惊呆了,她原以为已看透钟无悔的面目,可听完他这一番话后,她的自信被钟无悔戳的千疮百孔。
“生意的事,曹小妹不妨再考虑一下,我这护院也该看看内宅,做做布置,这毕竟是我的本职。哎呦!”钟无悔刚起身,腿一软,双手就搭上曹云娥的肩膀。
“淫贼!”随着一声娇喝,钟无悔的咽喉上,又感受到剑尖的冰凉。
但他这次没反抗,而是下意识的举起双手,说:“我投降,别乱来!”
然后,赶紧给曹云娥解释道:“我这山野之人在山中跑惯了,哪里像你们能坐的这么久,我现在双腿又酸又麻,好像不是我自己的,得罪之处,还请小妹原谅!”
那时桌椅板凳都还没有,大家都是席地而坐,而且是跪坐。钟无悔哪吃过这种苦头,因此,一起身就支撑不住。
曹云娥看着钟无悔痛苦难当的样儿,不像是假意装样儿,当钟无悔的双手搭到曹云娥的肩上时,她是又羞又恨又欢喜,她恨钟无悔的轻佻,羞自己的“被上肩”,但内心又莫名奇妙的产生出一丝喜悦。
她看着钟无悔在腿上又搓又揉,于是对菱香说:“将剑收起吧,钟大哥的确不惯于席地而坐。”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轻薄了自己,还帮钟无悔开脱。
菱香泠哼一声,将剑收起。
钟无悔带着无辜的表情说:“别这么凶好不好,女孩子太凶,不好找婆家的!”
听他这么一说,曹云娥真有些哭笑不得,说他是正人君子吧,他又显得那么色,说他是好色之徒吧,可他对事情的分析和对形势的把握,很少有人像他那样透彻。
曹云娥作为商贾大家的幕后人物,见过的人不知多少,但形形色色之人,都难于和钟无悔比较,他头头是道的分析,剥茧抽丝的推理,甚至过庙堂人物。他的对事对人的态度,像古水深潭一般,深邃得叫人难以捉摸。
他如果迷恋自己的美貌,哪会和自己讨价还价呢?如说不迷恋自己的美色,他又显得那么色眯眯的。曹云娥确实看不透他。
但有一点,曹云娥怎也不会相信他是山野之人,可是,这样出众之人为什么不投身功名,要来曹庄做个小护院呢?曹云娥非常疑惑,她决心找人仔细暗中彻查钟无悔,如这般人物是她的敌人,曹家恐怕是死无葬身之地。
春秋时代的功名可不是后世所云的虚名,乱世英雄气四方,当时的功名却是助国君争霸天下,扩充疆土,,为天下百姓争得一个富足安定的生活。
然而,钟无悔这时却想的是,不到一个时辰,已被叫了两次淫贼,幸而曹家不是楚国人,还不认识他,不然,早已坐实淫贼之名了。
他忽然异想天开的想到,唐伯虎三笑定姻缘,我该不会是三声淫贼定姻缘吧!
他意淫般的邪笑起来,连呼三声好!好!好!连招呼都没打,便径直走了,不过说也可怜,虽说他父亲是史学家,但古人的生活点滴哪能那么清楚,他根本不懂怎么告辞,反正就一护院,粗俗一点也没关系。
他记得史书上讲,卫人荆轲游居燕都后,结识了城内一位以屠狗和击筑营生的高渐离,两人常酣饮于燕市,击筑和歌,哭笑失态,旁若无人,但却为后市留下豪侠之名。
生意谈得差不多,正事也要办,不然,没了曹家,他到哪里挣钱?不过,对那些依附权贵的门客,他确实不敢掉以轻心,信陵君虎符救赵,就是靠的门客的智慧和本领。
不过,令钟无悔不解的是,曹翁万般着急,曹云娥却异常冷静,在这么紧要的关头,还和自己讨价还价,考虑生意做大,难道她有什么依仗不成?
如果真如曹翁担心的那样,对于陈国将要来犯的门客,只可智取不可力敌,钟无悔先定下策略。不过,堡垒最易从内部攻破!内奸不除,始终是个隐患,可那些门客的奇术淫技五花八门,丝毫不逊于二十一世纪的智慧,甚至过现代人的水平。
怎样才能不动声色的剪除内奸呢?对于迫在眉睫的危机,钟无悔绞尽脑汁,居然想不出一个很好的应付之策。
若说以前只是想在曹庄做个过客,随时拍屁股走人。而现在和曹云娥见过面之后,一股英雄救美的豪情油然而生,他在心中暗暗誓,哪怕拼着性命,也要保护好曹云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