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如青躲在暗处,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她不是故意要偷听,她是来送饭的。
可听了施子真的话,她心中层层叠叠的涟漪,不断一波胜过一波高地推起,原来那天晚上,不能自控的不是她自己。
她甚至觉得自己幻听,不真实的感觉太强烈,她不敢妄动,听着两个人又因为怀疑自己不讨喜,在自我怀疑。
只见泰安和施子真两个人沉默地对着焚心崖的罡风,一副被寒霜打过的模样,泰安神君也皱起眉。
泰安其实想要反驳,却找不出他们很有魅力的证据,施子真这时候还雪上加霜,“我其实还混进过合欢宗,也没有女修……”
泰安神君顿时一脸的惨不忍睹,“别说了。”他按着心口道。
“我知道天界有的神君会炼制化形丹,你说我们要改个模样吗?”泰安神君问。
施子真还真的思考了片刻,脑中想象了一下要改成什么模样。
隐匿身形和气息在暗处偷听的凤如青感觉到了一阵窒息,这世上她就没有见过比施子真模样还要好的人。
连蓝银那样的人鱼族,血统上占着惑人优势的种族,和施子真的类型相仿,却也只是有他六七分的肃冷和糜艳,便已经让于风雪舍生忘死了。
泰安神君虽然不似施子真气质冷厉,却因为柔和更让人觉得好亲近,可现如今这天上地下可遇不可寻的一对不可攀折的并蒂莲花,竟敢在自我怀疑,甚至考虑改变形容?
凤如青不知道作何表情,看着施子真认真思考的侧脸,觉得自己对他似乎有所误解。
她靠在不远处的石墙上,脸上表情似哭似笑,看着施子真半晌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幻化成他人的模样,终究也是偷来的。”
施子真说,“算了,我们不说这个,青儿现在还不知我已经天魂归体,归了神位,还在想方设法的要为我重塑仙骨,要将天宫砸碎,用天池的水为我用生机生生浇筑出仙骨,我该怎么跟她说啊。”
泰安神君听到凤如青要砸碎天宫,竟然一丁点都没有露出惊讶的样子,而是皱眉看着施子真,“我怎么觉着你在炫耀?你是不是偷偷开心,我都感觉到了。”
施子真满脸的肃正严谨,“我在跟你说正事,你不要闹。”
泰安神君指着自己的心口,“我在闹?!”
“好好好,我闹,可之前你不是死活不肯吗?不是说她太小了,你太老了,而且你们师徒如此这般是背德是禁忌吗?”
泰安神君说,“你这么快就接受了?那你当初何至于被逼得仙骨折固心印碎?”
泰安一连串的诘问,施子真沉默了。
他沉默地看着脚边的地面,片刻后十分不明显地用脚搓了下脚边的沙土,这才说,“我是准备斩断尘缘,我那晚是去和她说明天魂的事情,可……”
施子真一脸认真地问,“你知道不能自控是什么滋味吗?嫉妒,愤怒。”
“你不知道,荆丰和青儿一起花期,可我却将他们都给伤了,”施子真像是在问泰安,也像自问,“我为什么会这样?”
泰安想和施子真打架,他哪里知道!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泰安神君道,“你不斩尘缘,不说天魂之事,可你说的她又不喜欢你,对你只是感激和敬重,你要如何自处?”
施子真垂头,眼睫遮盖住眼神,在凤如青的眼中,哪怕侧脸也能看出他盖不住的忧郁。
“可我欺负了她,我怎么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施子真说。
“那你又死活不说,你不说她怎么知道,”泰安神君见不得他这窝囊样子,他总是看着十分的高不可攀,十分雪塑冰雕,但实则内心简单苍白如纸。
不染凡尘倒也罢了,他会是纯澈和高洁的仙君神君,可他被自己弟子先是强行烙印了神魂,又被强行逼着明晰了心意,现如今开了情窍,一脚迈入了红尘,却如一个将将学步的孩童般,跌跌撞撞,又能会什么
可泰安神君本身也是个从未接触过情爱的人,他连施子真那不可自控的一步都没能踏出过,因此自诩聪明,嫌弃施子真愚笨,却也出的都是馊主意。
“那你就说啊,她那么感激你,都要砸天池逆天而行,你说了她肯定跟你好了,”泰安说,“她神体都是你塑成,渴你心头血如蛊虫渴母蛊之血,你还拿捏不住她吗?”
施子真本来忧郁的样子,顿时又冷厉了起来,义正言辞地斥责泰安,“你说的都是什么话?我年长她一千多岁……不,算起来,年长她几千岁了,我难道要挟恩图报,以师长的身份逼她?那何等的卑鄙恶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