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头天睡得挺晚,但吉尔还是提前了十分钟接班。她听从了本的忠告,暂时没有再去见火星来客,但她心里老惦记着那地方,尽量找机会接近那儿。本也许需要她的支援。
火星来客所在的那条走廊里,卫兵撤了岗。那天晚上,吉尔的事特别多,取盘子啦,发药啦,准备两台手术啦……忙了整整两小时。她好不容易抽出一点时间,也只察看了一下K-12号高级病房外的动静。门紧闭着,旁边休息室的门也关着。她本打算溜进去看看,反正也没卫兵把守,偏偏又碰上有事,只好暂时放弃。不过,她始终严密监视着往来那个病房的人。
本一直没有出现。吉尔不放心,绕着弯子问过服务台的护士,她下班期间有没有谁进过K-12号病房。没有。吉尔有些困惑:本为什么不来呢?他虽没说行动的具体时间,但说会在那天早些时候,以便突然袭击,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没办法,吉尔只得到处打探。休息的时候,她突然去敲了敲K-12号病房的门,探进头去看了看。里面有人。吉尔故作惊讶地叫道:「你早,大夫!我还以为费雷姆医生在这儿呢。」
坐在桌边的医生抬起头来,打量了她一眼,笑道:「我没看见他,小姐。我是新来的布拉什医生。有事需要我效劳吗?」
见对方表现殷勤,吉尔也胆大了些。「没什么要紧的,随便问问。火星来客怎么样啦?」
「嗯?」
吉尔笑了。「嗯什么嗯?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秘密。再说我也是内部员工。你那病人——」说着,她抬手指了指通往里间的房门。
「啊?」医生显得很吃惊的样子,「他以前就住这儿?」
「难道他现在不在?」
「不在,千真万确。现在住的是罗斯·班克逊夫人——加纳大夫的病人,今天一大早送进来的。」
「是吗?那——火星来客呢?」
「我一点也不知道。你是说,瓦伦丁·史密斯以前真的住这儿?这种大事我居然错过了。」
「他昨天还住这儿呢!」
「好运气全给别人占完了,瞧瞧我摊上了些什么破事儿!」说着,他打开桌子上方的监视仪。吉尔看了看,还是一张水床,不过躺在上面的是个瘦弱的老太太。
「她什么病?」
「嗯……护士小姐,如果她没有这么多钱可烧,你可以说她得的是老年痴呆症。既然人家钱多得用不完,那么,她只是住院休养,做个检查什么的。」
吉尔又敷衍了两句,便假称有呼叫,离开了。回到值班室,她立即抽出当天的《工作日志》查阅——没错,上面分明写着:
瓦·迈·史密斯,K-12——转出罗斯·班克逊(夫人),K-12病房——转入(饮食遵加纳大夫医嘱——其他,无——值班护士不参与护理)
为什么要在晚上转移?也许是为了掩人耳目。那又把他藏到哪里去了呢?要是在平时,吉尔早打电话到中心总服务台去查询了,可现在她不敢。一来有本的警告,二来昨晚新闻中冒牌货的出现也让她吃惊不小。她该谨慎才对。于是,她决定不采取行动,静观其变。或许,从小道消息中能捕捉到些情况。
吉尔来到底楼的公用电话亭,拨通了卡克斯顿办公室的电话。对方告诉她,本出城去了。吉尔惊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良久,才匆匆嘱咐对方,见到本让他回个电话。
她又打电话到本家里,也没人。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好给本打了个留言电话,让他回话。
本·卡克斯顿并没有浪费时间,他在积极行动。首先,他争取到了公证官詹姆斯·奥利弗·卡文迪什。本来随便找哪个公证官都行,但这位老先生威望极高,有了他,有时甚至连律师都用不着了。他曾多次在联邦高等法院出庭作证。据说他脑子里记着无数遗嘱,涉及金额高达数十亿美元。卡文迪什曾作为莱茵基金会的研究员,师从著名的塞缪尔·伦肖博士,学习记忆术与催眠术。如今,他一天的费用,超过本一周的收入。但这项工作就是要请最好的。本决定把这笔费用记到《邮报》集团的账上。
接着,卡克斯顿又聘请了弗里斯比兄弟律师事务所的马克·弗里斯比律师,并向他解释了自己此行的目的。然后,他给公证官打去电话,通知出发。不久,卡文迪什赶到。只见他一身白色大氅,正气凛然,有如一尊自由女神像。在给卡文迪什打电话之前,本先向弗里斯比解释了自己的打算(弗里斯比则指出,他并没有这种权力)。公证官到场后,三人遵照相关规定,不再讨论公证官在这次行动中可能看到或听到的情况。
空中出租车将他们送到贝塞斯达救护中心,一行人直奔院长办公室。本递上名片,求见院长本人。
一位专横的女秘书接待了他们。她问是否提前约定过,本承认没有。
「那么,要见布雷默院长就难了。请问有何公干?」
「告诉他,」卡克斯顿高声道,故意让周围的人都听到,「我是《邮报》『瞭望哨』栏目的专栏作家,今天特与律师和公证官一道前来,采访火星来客瓦伦丁·迈克尔·史密斯。」
秘书吃了一惊,但很快恢复常态,冷冰冰地说:「我会通知院长的,请坐吧。」
「谢谢,我们就在这里等待。」
等待是漫长的。卡克斯顿心神不定,弗里斯比把一支烟折成了好几段,只有经过大风大浪、见惯正义与邪恶的卡文迪什不动声色,耐心地等待着。终于,那位冰霜皇后出现了。「伯奎斯特先生要见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