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案后的县太爷,已经喝了三碗茶水,还抽空上了个厕所。
现在,依旧老神在在地坐着,看起来神完气足。
见下面终于不吵了,他抬起头,慢条斯理地呷了口茶。
“嗯,怎么不吵了?”
“老爷我还没听清楚,谁家更有道理呢!”
“继续继续,今天要是吵不明白,明天还发签传你们来。”
“老爷我有的是时间,吵到分清楚谁是谁非为止……”
堂下众人面面相觑,还有这么断案的嘛!
一个马脸老头张开嘴,却嘶哑的说不出话来,指着对方,只是咳嗽。
那官员笑了笑:“吵不动了?”
古人都说,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
“你们为了些鸡毛蒜皮的琐事,整天在衙门里厮闹。”
“田里的庄稼不管了?”
“家里的牛羊不喂了?”
“再说了,都说远亲不如近邻。”
“你们祖辈都是邻居,儿孙,以后还是邻居,为了这点事情,就要世世代代结下死仇不成?”
“以后有个缓急,还指望谁来援手?”
“老爷我昨日没有当堂宣判,叫你们回去思量一晚,就是存着让你们自己放下执念,化解仇怨的意思。”
“结果,你们全不体谅我一番苦心,今日又来混闹。”
“当我这火签,不会打人的吗?……”
堂下众人都悚然动容,垂头不语。
陈子灿暗暗点头,看来,自己这素未谋面的大哥,还真有点儿本事,是个循吏的料子。
并不是那种读书读傻了的,昏庸无能之辈。
他清清嗓子,对着顶牛的那堆朗声道:“同乡同里,同气连声。两牛相触,一死一生。死者同食,生者同耕!”
又对着打鹅的那堆道:“数世为邻,一篱相隔。鹅嘴扁扁,食苗不多。鹅主偿苗,苗主赔鹅。皆大欢喜,岂不快活?”
衙门口听审的无不拍手大笑。
连声道:“这后生说的有理,也断的清楚,就依他的吧……”
堂上官员一拍惊堂木,厉声道:“堂下谁在喧哗?”
“捉上来!”
两个衙役打个激灵,瞌睡也醒了,连忙跑下来。
陈子灿笑嘻嘻地一手拉着扣儿,一手抱着大公鸡,走进大堂。
也不跪,躬了躬身:“大哥,是我,子灿来看你了。”
陈子服怔了一怔,眯着眼睛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