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
战传说却没有丝毫睡意。
南尉府外的大街上仍不时有驰骋来去的马蹄声,正是这些马蹄声让整个坐忘城今日始终笼罩在不安的氛围中。
但战传说难以入睡却不是因为这一点。
他想得更多的是再过几个时辰便是不二法门灵使十日之约期满这一事。
倏地——
战传说双目蓦然睁开,警兆乍生!
屋内一片黑暗。
战传说的灵觉在黑暗中向四周悄然延伸出去,顿时,周遭十余丈内的一切异常都在他灵觉的笼罩之下。
此时此刻,战传说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内力修为与进入隐凤谷之前相比,已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也许,这是因祸得福,拜歌舒长空所赐。
也许,这与涅磐神珠不无关系。
眼下,战传说已无暇去思索这一点,他已清晰地感觉到左近有一绝世高手在逼近,他心中的警兆正是因此而萌生。
战传说悄然起身,走至一扇窗前,无声地拉开插销,随后移至另一扇窗前,定了定神,“啪……”地一声,拉响了这扇窗的插销。
而他的人却在同一时间如被一根无形的绳子所牵引般斜斜飘出,一掌拍开他第一个拔开插销的窗子,如箭般穿射而出。
他之所以要这么做,是为了防止当自己越窗而出之时立即遭到攻击,那将置身于不利之境,而他有意在另一窗上弄出声响,正是为了达到声东击西之效,为自己赢得主动。
穿窗而出,掠过长廊,轻飘地落在前院中,战传说并未受到任何攻击。
但他已看到七丈之外的一座假山前,正伫立着一个身影,一袭黑衣,头蒙黑巾,负手而立,手中横握一件兵器。
战传说冷笑一声,道:“何方朋友夜访南尉府,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对方沉哼一声,举起手中的兵器,内力一吐,裹在兵器外的布条立时碎如乱蝶,片片起舞。
此人将手中兵器高举过顶,沉声道:“你,可识得这把剑?”
虽然是在黑夜中,但战传说依然立即辨出了对方手中的兵器正是劫域哀将的苦悲剑!
如此邪气逼人的剑,无须亲眼目睹,也能感觉到它的存在。
战传说心头剧震,脱口道:“尊驾何人?此剑怎会落入你的手中?”
那黑衣人哈哈一笑,并不回答,倏然掠身而起,向院外疾掠而去。
战传说毫不犹豫地随之掠起,疾追而去。
因为,他想到苦悲剑本应是在那自称“美女大龙头”的少女——亦即坐忘城城主小夭的手中,而小夭昨夜已突然失踪。现在,此黑衣人手中既有此剑,证明他必与小夭失踪的事有关联。
同时,战传说还想到一件众人皆不明白的事:劫掳小夭之人的目的与原因何在?包括伯颂、石敢当在内,无人能有十分合理的解释。此刻,战传说在见了苦悲剑后,忽然明白过来:此事一定与此邪兵有关!能自戒备森严的乘风宫中劫走城主女儿小夭之人,必是绝顶高手,而这件兵器显然能引起绝顶高手的兴趣!或为得到此剑,或者对方乃劫域的人。哀将被自己所杀之后,劫域必会设法为之报仇,而此剑的出现,自然会使劫域的人立即联想到持剑者或是击杀哀将之人,或是与杀了哀将之人有某种牵连,所以,他们会将小夭劫掳而去。
在战传说的感觉中,后一种可能会更大一些,这使他猛地意识到:极可能是因为自己一时兴之所致的举动连累了小夭!
正因为心生此念,所以战传说虽然看出这黑衣人是有意将他引出南尉府,也许是为了将他引入一个圈套中,但他仍是义无反顾地紧追不舍!否则,若日后小夭真的是因为苦悲剑的缘故而被连累,有个三长两短,那战传说绝对难以原谅自己。
毕竟,在他看来,无论是小夭,还是小夭之父殒惊天,都颇为不错,而由坐忘城中的人的态度来看,也证明了战传说对他们父女二人的看法。
战传说与黑衣人的对话立即惊动了府卫,刹那间南尉府内灯火纷纷亮起,呼声一片。
而石敢当等一众高手,以及伯颂父子三人亦在第一时间赶至。
当他们赶到时,只看到黑衣人与战传说先后离去的背影一闪即逝!
其实,石敢当几乎是与战传说同时察觉到有高手闯入,只是他没有想到战传说会立即做出反应,独自一人先冲出屋外!更让他意外的是那黑衣人如此快速地离去,分明是想引诱战传说追去,而战传说竟像似没有识破这一点般轻易中计了。
战传说何以如此莽撞?石敢当万分担忧。
回想起方才自己听到的战传说与黑衣人的对话,再联想到战传说曾告诉他关于“露天赌局”的事,石敢当顿时明白那黑衣人手中的兵器一定是苦悲剑!
那么,黑衣人岂非极可能是劫域中人?
想到这一点,石敢当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当机立断,对身边的人道:“此事恐怕有诈,我去接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