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由东张西望,不时指出紫晶宫布局的败笔,以示他对此也颇有造诣。领着他的侍卫不敢接一句话,只知一声不响地在前面引路,心头担心着巢由公子会不会还有更惊人的言辞,万一他兴之所致,说出对冥皇大不敬的话,那可将要大祸临头了。
想到这些,那侍卫额头不由渗出细密的汗珠,两掖凉飕飕的,万幸的是巢由总算没有惹出什么祸端。
到了第二重门,那侍卫就没有将巢由继续往里面引领的资格了,换成另一个年约五旬的侍卫引领巢由。
巢由见宫内门户重重,气象森严,不由叹了一句:"身去缰锁累,逍遥无所为……”未等他继续感慨下去,那侍卫已沉声道:"巢由公子,前面是摇光阁,圣皇就在里面,你在此等候片刻,待我去禀奏圣皇。”
于是巢由一边等待一边东张西望,他是一个习惯了热闹的人,在这种肃穆的环境中,感到有点不适应,隐约地有一种威压。而他是从来不喜欢任何给他人以压力的东西的,他觉得一切都应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即使是双相八司,在等候冥皇召见时也是恭而敬之、诚惶诚恳,惟有巢由竟尽不在焉,左顾右盼。
不多时,那侍卫匆匆而出,道:"巢由公子随我进殿吧。”
巢由步入摇光殿中,竟没来由地心生苍凉之感。摇光殿高而深,里面却是空荡荡的没有几个人,虽然是白天,但殿内的光线依然显得有些黯淡。巢由看到北向居中坐着一个人,被淡淡的昏暗包裹着。
巢由知道那人定是乐土至尊大冥冥皇,他没有与冥皇直面相对过,但作为禅都七公子之一,以他的家世,远远地看见冥皇的机会还是不少的。
巢由虽然狂放不羁,但在冥皇面前他还是没有太失礼数,当下施礼拜见冥皇。
礼毕,冥皇道:"巢由,你可知本皇召你来是为了什么?”
巢由道:"知道,是为一册载有上古乐章的古书。”
冥皇道:"不错,但你言行无忌,胡作非为,竟借机对宫中女乐师行不规之举!如此猖獗之徒,岂能为大冥所容?本皇决定将你打入黑狱!”
巢由大惊,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个时辰后。
马车日夜不停地疾驰,当晏聪感到马车行驶得格外平稳时,猜测马车多半已进入禅都了。他掀开车帘的一角向外看了看,但见马车是奔驰在宽敞的街道上,街面清扫得很干净,街上没有闲杂人,只有披坚执锐的禅战士分列长街两侧,每隔五十步就有一人。街旁店铺林立,除了禅都,没有什么地方再有这份繁华了。
一百余名无妄战士如一支利箭般向禅都纵深处直插而入,一路畅通无阻。
由外城到内城,直至紫晶宫外,马车终于放缓了速度,直至完全停下来。
立即有人上前将车帘卷起,恭声道:"晏公子,已到紫晶宫外了。”
晏聪下了马车,立足于紫晶宫外,望着恢宏雄伟的紫晶宫,心头升起不真实感。自从在万圣盆地上了马车后,晏聪就再也没有下过马车。
他下意识地回过头望向太阳落下的方向,只见日正西斜,禅都一片彤红之色。
他果然在日落之前赶到了紫晶宫!
马车一停,便有紫晶宫侍卫快步跑向宫内天枢殿。
天枢殿高筑于一百二十级台阶之上,是紫晶宫内最高的建筑。侍卫脚步飞快,身形却十分的稳当,四周极为安静,只听得他"沙沙沙……”的脚步声。
一百二十级台阶分为两层,在两层之间有一平台。此刻,平台上正有一人长身而立,一袭华服随风飘拂,惬意飘逸。看其容貌,留有五缕长须,甚为儒雅,赫然是双相八司中的天司命。
紫晶宫侍卫快步如飞,行至平台前,恭敬跪下禀道:"天司命大人,晏聪公子已被护送至紫晶宫外。”
天司命微微颔首,朗声道:"请灭劫勇士晏公子入殿晋见圣皇!”
"请晏公子入殿晋见——”
"请晏公子入殿晋见——”
天司命的话被迅速传至宫外。
而天枢殿紧闭着的大门也缓缓开启,由殿内出来一队乐士,在殿前的台阶上跪坐于地,悠扬欢悦地丝竹声起。
晏聪被众紫晶宫侍卫簇拥着步入宫内,所过之处,两旁的人即躬身施礼,极为恭敬。
晏聪自出生以来就已习惯了忍辱负重,从未受过如此礼遇,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有不适感,步履稳健,神色自若,与周围的一切显得那么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