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觉得自己也在这群羊之中。
等他从噩梦中惊醒时,冷汗已经渗透了衣衫。
03
因梦今夜却无梦,因为她今夜根本就没有睡着。
等到她从恍惚的梦境中醒来时,天已经亮了。呼啸的风声已经渐渐开始在荒原中消失,小屋外却响起了一阵阵极有韵律的劈柴声。
丁丁已经开始在劈柴,用一种非常奇特、非常有效,又非常优雅的方式在劈柴。
她走出来,她披上一件棉袍走出来,倚在风铃下的檐柱旁。
他的动作并不快,他用的斧也不利,可是在他斧下的硬柴裂开时,却像是一连串爆竹中的火花。
她看着他,看得仿佛有点痴了。
等他停下来抹汗时,才看见她。这时候疲倦与饥渴已经在他脸上消失不见,因为运动后的健康汗珠已经在他脸上冒了出来。
“如果你不介意,这可不可以算作我付给你的食宿钱?”
“可以。”
因梦的笑容如梦:“这已经太多了。”
“我看得出你这里还有很多柴没有劈,马厩的栏杆也坏了。你那匹有汗血混种的马也该减一减膘,换一换蹄铁,甚至连你的屋顶都应该补一补了。”
丁丁说:“现在冬天已经要到了,你那个腌肉腌鸡的小地窖更一定要补一补,否则到了明年春天,你的粮食就很可能变成了一堆臭水。”
因梦看着他。
“你是不是想留下来替我做这些事?”
“是。”
“为什么?”
丁丁叹了口气:“因为在春冰解冻之前,我还找不出别的地方可去。”
她又盯着他看了很久,才一个字一个字地问:“你至少也应该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丁,叫丁宁。”他说,“可是我的朋友们都叫我丁丁。”
04
她看见他时,他骑着一匹黄色的马,风尘滚滚,甚至连眸子和头发、眉毛都已经被滚滚的沙尘染黄。在他黄皮马鞍旁所系着的是两个黄布包袱。
他的靴是黄色的牛皮靴,他靴下蹬着的是黄铜马镫。
可是,非常奇怪的是,在她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只觉得他是一个完全黑色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