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醉汉就大赤赤坐在了内堂的凳子上,两只脚高高翘起,砰地一声搭在了面前的案几上,一副蛮横劲。
黎星若站在原地没动,冷眸睨着他,“想看病,就给我好好坐着,这案几是拿来放东西,不是给你搭腿的。”
见他这般粗鲁无礼,她丝毫没有要上去把脉的意思。
醉汉的眼睛瞬间瞪得如铜铃一般大,满目威胁盯着黎星若,但黎星若丝毫不惧,面无表情跟他对视。
“哈,脾气还挺大,好,我就让你把脉,看看你的医术怎么样!”
最后醉汉还是在黎星若的冷眼中败下阵来,收回腿,将袖子一撸,等着她把脉。
黎星若见状,这才走上前坐在他对面,细白的指尖轻轻搭了上去,尾指指骨不着痕迹地碾过脉下三寸处的一个穴位。
“啊!”
醉汉忽然惨叫一声,猛地一把甩开她的手,一下就从凳子上站起身。
黎星若蹙眉看他,声音讥诮,“你干什么,把脉而已,叫什么叫。叫这么大声,中气十足,我瞧你都能上山打老虎了,也不像有病,何必来我这药坊找事。”
她话音落下,内堂其他病人和伙计都会意地笑了起来,笑声刺得醉汉当场就要发飙。
“怎么,你自己莫名其妙地惨叫,还想恼羞成怒地闹事吗?你到底看不看病,不看就出去,不要浪费我给其他人看病的时间。”
醉汉吃了个暗亏,恶狠狠瞪了黎星若一眼,再次坐下,伸出自己的手。
这一次黎星若的指尖刚搭上去,纤细的手腕就被大力猛地一把擒住了。
她拧起眉头,用力抽手,但醉汉捏得紧紧的,怎么都不肯松开。
“放手!”
她冷喝一声,但醉汉却一下笑开了,“许大夫,瞧你这皮光肉滑的,何必在这里抛头露面地给人看病,不如跟我回去,我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什么都不用操心,怎么样?”
他说着便想来摸黎星若的手,黎星若眸光一凛,另一只手袖中银针滑下,指尖捏着那银针直接逼近醉汉。
“我不想在药坊里动手,你最好马上松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近在咫尺的针尖,泛着森冷的寒意,醉汉盯着黎星若,猛地一把松开她的手,但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性子够辣,我喜欢。许大夫不妨出去打听打听我是谁,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你这药坊就得关张!”
黎星若面沉如水,冷冰冰与他对视,正要说话,身后却传来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
“陈大头,一段时间不见,你倒是能耐了。一句话就让安济坊关张,厉害啊。”
说话的人几步走到了他们面前,他身量极高,长相极其俊美、气宇轩扬、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难言的贵气,是那种一眼就能让人失神的美男子。
男人走到黎星若跟前,桃花眼笑意灼灼,衬得那张脸越发的明媚招人,一时间更是惹来堂内不少人注目的眼神。
但他却浑然不觉一般,只笑盈盈看着黎星若。
黎星若抬眸看他一眼,眸光轻晃,但瞬间便恢复如常。
倒是对面的醉汉像是有点被吓到了,愣了好一会,忽然慌里慌张地想站起来,却因为动作太急,竟是一个踉跄,直接摔在了地上。
“三……”
他瘫坐在地上,还没起身,就哆哆嗦嗦地开口,声音微微发颤。
刚只说了一个字,就被那双灼灼的桃花眼冷冷横了一眼,余下的话立马卡在了嗓子眼,怎么都冒不出来了。
“滚。”
男人开口,一个字,那醉汉立马连滚带爬,忙不迭地往外冲,狼狈的样子引得内堂其他病人一阵哄堂大笑。
等他的身影在门口消失,男人转头看向坐在椅子上面色从容的黎星若,笑道:“许大夫看上去好像根本不担心,那陈大头虽说没什么本事,可他爹还是有些能耐的。得罪了他,恐怕后面不安生。”
黎星若似有若无地勾了一下唇,“恐怕我得罪的不是他,而是对面杏林堂的那位程夫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