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军的诸将领为此此举感到颤栗.杨此时的用兵法让人觉得用猛将来形容比和智将更为贴切.杨的炮火极为猛烈,击碎了帝国军的抵抗,朝莱因哈特一贯乘坐的旗舰伯伦希尔逼近过去.
莱因哈特也同样感到颤栗,不过他的颤栗并不是因为恐怖,而是因为极度的激动.
“就是这样,非得是这样才行啊!”
白磁般的皮肤充满生气而涨红,呼吸兴奋地高涨起来.
光线与能源的巨大波涛席卷了宇宙的一角,莱因哈特的生命力本身好像化为实体似的,在这片波涛的正中央闪耀着光芒.
“罗严塔尔!俯角三十度,朝两点钟方向集中火力,敌舰列一有空隙,马上压迫突破.”
莱因哈特说了这几句话,但是对这位金银妖瞳的提督来说,主君的意图已经非常明白了.莱因哈特正面对着敌方的炮火与高速移动,并没有因此而落入恐慌之中,反倒已看透敌方维持舰列的要点,并且能够对该处集中攻击.如果能够突破该处的话,那么就可以像在切割钻石之前,先用钢凿给予最后一击似的使杨舰队全军溃灭.就算仅能得到最小的效果,杨也必须要先抑止住攻势,重新编排阵列.这么重要的要点,在广大的战场上是少之又少的,而莱因哈特竟能够在一瞬之间看透.罗严塔尔不得不承认,皇帝的天才是值得赞叹的.
莱因哈特一边撩起他那亮丽的金发,一边笑了.他的笑脸就像是打翻了珠宝盒,那么样光彩夺目.
“我料到杨威利会猛攻出击,在巴米利恩会战的时候也是这样,不过,如果不和朕直接对决的话,那么就难以将朕打倒哪.朕……”
莱因哈特出乎意料地沉默了,他无意识地用左手抵着嘴,用他那像是由初雪所凝固成的白色牙齿,轻轻地啃着他的无名指.希尔德接着为之感到惊异,因为莱因哈特的表情变的充满怒气.在接获已方已经阻止了杨威利的猛烈攻势,并迫使其退后的报告之后,他的表情几乎丝毫没有改变.
杨威利的旗舰尤里西斯,从好几天前以来,就一直在死亡战场的正中央来来往往.
“看来你一辈子的勤勉,已经在这里全部耗尽了哪,杨提督.”
先寇布如此说道.这位地面战及肉搏战的名指挥官,以骁勇闻名的男子,在舰队战中没有上场的机会,所以便一手拿着威士忌酒,扮起旁观者的角色来了.如果让亚典波罗那些人看到的话,简直会让他们羡慕死了吧.这场战役一结束,亚典波罗就在旗舰的舰桥上,裹着毛巾就睡起来了,一直到返抵伊谢尔伦要塞为止都还没有醒过来.由此可见这场战役的艰苦.而奋勇执行了十四次出击的奥利比.波布兰也是一样,在最后的出击结束回航之后,他在自己爱机的座席上睡了六个小时,在自己的寝室睡了十四个小时,后来被亚典波罗批评说:“真难相信他竟是独自一个人睡着了.”无论如何,杨舰队目前所维持的优势,就好像是用单脚踏在簿冰上一样的危险,因为兵力的数量实在不够.虽然击毙斯坦梅兹,而他的舰队也暂时无力化,但是其他像是奈特哈特.缪拉、毕典菲尔特、艾杰纳等人都还毫发未伤地在后方待命,他们的潜在力量是值得畏惧的.而他们之所以没有到战场上,固然是因为战场本身过于狭隘,但皇帝莱因哈特一旦采用了杨所最害怕的战法,届时应该要如何应对呢?
在那之前,我方除了先主动以攻势压倒帝国军之外,难道别无他法了吗?
就这样,五月七日二十三点,杨正打算发动全面的攻势.
不过,这一回奈特哈特.缪拉终于出现了,他带兵保护着皇帝,伫立在杨舰队的炮火之前,加以阻挡.
杨威利最初听到敌方有一舰队,指挥官身分不明,以身为壁地守护在皇帝之前,同时正在排除我方之攻势的时候,杨就轻轻叹了一口气.
“啊,那名指挥官一定是铁壁缪拉.人如其名地守护着他们的主君.就凭有着这样的部下,莱因哈特皇帝的名号就足以流传后世了哪!”
去年,在巴米利恩星域会战当中,由于缪拉前来援救,而使得杨无法打倒莱因哈特的记忆,此时又复生了.
此时的缪拉,一待麾下的兵力完全齐备,立即一鼓作气切入杨和莱因哈特当中,而杨也仅能在缪拉舰队还没有完成阵形之前给予一击,然后立刻后退重新编排舰列.
能有如缪拉这般的良将于麾下,杨不得不为莱因哈特的作战阵容之坚强感到赞叹.其实也不只有缪拉,其他如与杨作战而死于沙场的法伦海特、还有斯坦梅兹,都不是因为对于专制政治的信赖而舍弃生命,而是对于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个人的忠诚心,才舍弃了享尽天年的机会.对他们来说,这是报答莱因哈特知遇之恩的一条途径.
“也就是说,人们所追随的是个人,而不是理念或者制度,是吗?”
身为战斗艺术家的这名男子,尽管身处于苛烈的战斗旋涡当中,脑细胞群的某一个部分,仍然还是从事着不能称之为紧急的思维活动.
为什么而战,这个问题是杨经常在思索的,就理论上得出来的结果只能确定战争是无意义的.
使“为什么”这个最重要的问题核心呈现模棱两可的状态,然后用感情来代入,这就是所谓的煸动.自古以来,基于宗教的憎恶所引起的战争,之所以会招来最激烈、最不可容赦的战祸,都是因为其战意是起于情感,而不是基于理念.对于敌人的憎恶乃至于嫌恶,以及对于已方指导者的忠诚,全部都是在情感支配下的产物.不论他人,就杨本身而言,他对于民主政治的忠诚,从另一面来看的话,也就是对于专制政治的憎恶.
杨担心尤里安.敏兹的地方,便是这六年以来,一直在他的保护和影响之下的这名年轻人,到了最后是不是会变成为了杨而战的.这样子是不行的,杨的内心如此想着.如果尤里安是基于他对杨个人的忠诚心,而对敌人产生憎恶甚至好战的话就糟了.无论如何,希望他所抱持的自始至终都是对于民主主义思想及制度的忠诚.
不过,一想到自己是不是期望尤里安在自己死后,仍然能够继续为反对帝制而战这一点的时候,杨却犹豫起来.原本杨就不希望尤里安成为军人.虽然尤里安后来是因为自己的期望才成为军人,且因为自身的才干受到良好的评价,不过杨还是经常会觉得后悔.
就像这样,杨本身就好像是一个矛盾的聚合体.不过杨自身最大的矛盾应该是,他在这样激烈的战况当中,却还从事这些根本无助于获胜的思考,竟然还维持不败的这点吧.他目前的敌手是战争的天才,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尽管创一集军神之魂与智神的头脑于一身的伟大霸主,但是无法在战斗中打败对方这个不起眼的“流亡私人部队”.
V
到了五月八日,两军的混战仍然持续着.缪拉加入战斗行列,只能暂时逼退杨的攻击,并未能使战局发生戏剧性的变化.这点和巴米利恩会战的时候不一样,因为缪拉的参战早在杨的意料中,所以老早就想好了应对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