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小四合院儿,并不似京城的客栈那般是座楼。院子里晒着许多干菜,对面房间的门口还挂着金黄色的玉米,旁边好几串红彤彤的辣椒。这看起来,只是一家普通的农家小院。
傅挽月站在门口将整个院子扫了一遍,对面的房间吱呀一声开了门。一名妇人从里面走出来,一手还端着簸箕。她转身关上门再回过头来,瞧见傅挽月站在门口,笑着把手里的簸箕放到旁边的晾晒架上,走过来。
“姑娘醒了呀,身子好些了吗?”妇人笑的朴实诚恳,说着伸手去扶傅挽月,傅挽月低头,那双手粗糙有茧。
“嗯,好多了,出来晒晒太阳活动一下。”傅挽月随着妇人的动作牵引,一路走到院子一棵树下的竹椅旁。妇人扶着傅挽月坐下,伸手从旁边的桌子上倒茶给她。阳光穿过旁边那颗树照到地上,斑斑驳驳的树影随着风摇摇晃晃。
“萧公子还真是神医,你昨天被带回来的时候,满脸苍白嘴唇乌紫,我家相公瞧见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抱了个死……”她话语恰然而止,一拍大腿。“你瞧我这嘴,不会说话。”言罢,妇人笑的抱歉。
傅挽月手捧着茶杯,伸手拉了拉妇人的袖子。“大姐你也坐,不碍的。”
妇人笑了两声,摆手。“不了,我还有活儿没做呢。你在这儿坐着,太阳晒不着,也凉快,等会萧公子回来了,你们俩就有话说了。我这么一个山野村妇……呵呵……”妇人明显底气不足,站着有些局促,双手捏着衣角有些不知所措。
“萧沉出去了?”不是方才才从她房里出去么,这么快就走了。
妇人点头,“他说出去买些东西,一会儿便回来,姑娘莫要着急。”
傅挽月抿了抿嘴,“我才不着急呢,不着急。”她一边说一边低头喝茶的样子,在妇人看来,十足的一副口不对心的模样。
“姑娘你可别这么说,男人啊,是需要吊着点儿,不然他容易上天。但是吊太久了也不行,他会觉得你不够在意他的。”妇人拍拍傅挽月的肩膀,傅挽月疼的一缩。妇人急忙道歉,“对不住……是不是碰到你伤口了……”
傅挽月摇了摇头,“没事儿。”
“那我去忙了,你在这儿坐着,有事儿叫我啊。萧公子他一会儿便回来,姑娘别着急。”妇人一边说一边后退着走向那边的晾晒架。
傅挽月扶着伤口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瞧着不远处的妇人微笑着忙碌的身影,阳光洒在她身上,虽是一身粗布衣裳,却活的这么开心幸福。傅挽月忽然觉得,若是等她老了,也要这么一处四合院儿,院中一颗树,树下放着摇椅。
傅挽月不自觉的笑起来,隐隐听到妇人还在哼曲儿的声音。
脑中忽然一亮,傅挽月睁大眼睛。
这老板娘明明在家!
意识到这一点,傅挽月微微皱起眉头。萧沉什么意思?骗她说老板娘不在家,他就是单纯的想看她脱衣服,给她上药?
可是他到底为什么生气,为什么……
明明她起床的时候他还好好地,他会弯腰给她放鞋子。一直到他出去给她端粥,回来也没怎么别扭。再到……那只信鸽……
信鸽!
纸条是刘莫寒写的,内容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明明萧沉那时候还问她要不要看来着。可是那之后,他就不理她了……这么说来,问题就是出在刘莫寒身上。
可是刘莫寒只是傅挽月的未婚夫,她现在是莫心如,她不是傅挽月。她就算是傅挽月的时候,也没有喜欢过刘莫寒,她一直仅仅把刘莫寒当作可以成亲过一辈子的队友,没有感情。萧沉到底在气刘莫寒什么?难道是在吃醋?
这个念头一出来便被傅挽月按了回去,她并没有告诉萧沉她是傅挽月,也没说她跟刘莫寒以前有婚约的事情。他吃哪儿的醋?
正想着,大门开了。萧沉手里拎着两串药包回来。视线没有避讳的掠过傅挽月身上,却并没有停留。他抬脚走到不远处的妇人身旁,伸手递给她一串药包。
“秋娘,这是齐汉的药,你收好。一日三次,三碗煎一碗,饭后服。”
秋娘伸手接过,感激涕零。
萧沉点了点头,转身,正对上站在他身后的傅挽月。傅挽月面无表情微微仰着脸看他,也不说话。萧沉抿了抿嘴,正要侧身绕过傅挽月,傅挽月蓦地弯腰伸手夺过他手里的另一串药包,瞬间眉眼带笑。“给我的吗?你出去是给我买药了对不对?你真好,我最喜欢吃药了。”她把药包举到脸颊,笑眯眯的看着萧沉说话,就差凑到药包上面亲一口了。
萧沉垂眼,一言不发的走开。
傅挽月眼瞧着他走了,放下抱着药包的手。秋娘拍了拍傅挽月的肩膀,“你们俩闹别扭了?”
傅挽月有精无彩的呼了一口气,“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我到底哪里让他生气了。”
“生气总是有理由的,姑娘别泄气。萧公子是个好人,多哄哄就是了。”
“怎么哄啊,我都不知道他喜欢什么,爱看什么。他那个人好的时候什么都好,看起来他也什么都会的样子。而我什么都不会,我拿什么哄他。”对于哄人这项技能,傅挽月着实不精通。
“不会的。男人生气的时候就是小孩子脾气,姑娘面上厚点儿脸,便什么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