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姨,说过多少回了,你还是叫我二娘啊……”明夏没辙地纠正着小翠,然而小翠却只是敷衍地应了一声,就拉着她向里走,口中还道:“等一会儿吉时到了,人家老太太还要坐在正堂前等着新媳妇拜见呢,到时候你想见人家都没机会,现在赶紧去见个礼。”
明夏应了一声,便跟着小翠往里走,陈府她还是来过的,只是那时候这宅子还在布置没有住人,如今再看,到处都不一样了,明夏便觉得新奇。
陈震不想大闹,因此请的客人除了以前的那些街坊就是杜府这边的人,最陌生的便是李二,这还是明夏请来的,至于加盟独步商行的其他老板,则一个没请!
没有请柬,人家自然也不敢来打扰,只是贺礼却一个跟着一个送了过来,王安他们的贺礼尤其重,一担一担的丝绸喜礼,满满地摆了一个院落!
力奴易白四六叔他们,都做了迎新娘的队伍跟着陈震去迎亲,女客们便在府里耐心地等着新娘子,陈家老太太看着这幅天堂般的景象,喜得真是合不拢嘴,为着儿子的亲事她是白天也愁晚上也愁,如今一下子儿子就成亲了,对象还是个大家闺秀!
陈老太太觉得自己简直是在云里飘,晕呼呼地她见谁都是满脸笑容。
这笑容在见到明夏之后,便浓郁的好像开到极致的太阳花,连明夏都被陈家老太太感染,心里也满是幸福。
所以她很高兴。
助人,乐事也。
快到正午的时候,苏氏也来了。
盛装的苏氏仿佛浑身都发着光,她的端庄大方一下子便给这个喧闹的府邸带来了一种气质,仿佛连空气都高贵起来。
陈震以前的街坊们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个个都呆愣愣地望着苏氏,还是小翠和四六婶她们赶紧出来活跃了一回气氛,小院才恢复了生机。
苏氏跟那些婶子大娘们客套了一回,便又进来看陈家老太太,可怜的陈家老太太哪里料想过这般的尊荣,一个趔趄便从炕上连滚带爬地下来了,就要给苏氏行礼。
苏氏哪里肯,笑着扶住了老太太,温文尔雅地问候了几句,便跟着卢氏明夏单独叙话去了。
又坐了片刻,就是午时。
明夏高兴地看着陈震一身大红,胸前还缀着一朵大大的红花,神色间又是兴奋又是激动地骑在马上,心里也替他开心。
新娘子娇娇弱弱的,因为盖着大红盖头,明夏也无缘一睹新娘子的面容,但她记得这这位新娘子生的很是清秀,盛装之下必然艳光四射,陈震这小子有福气了。
望着陪同陈震一块儿去迎新的易白和力奴,做媒做上瘾的明夏突然想到,这俩人的年纪也不小啦!
正当明夏设计着该给易白先说个媳妇,还是让力奴早早脱离单身的时候,就见吴三贵一脸凝重地走了进来。
他是陈震喜事的主办者,有啥事都要经过他的手,看着吴三贵莫名的凝重,明夏心里一突,暗自猜测是哪里出了问题。
“大小姐,有个十柳草庐来的人,说要见您。”
不安的情绪不轻反重,明夏忙道:“什么事?”
“他说,苏公子不行了,叫您去看看。”
吴三贵的声音无悲无喜,落在明夏的耳中,却像是晴天中的一个霹雳,苏清河要不行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荼靡【小修】
明夏急匆匆地赶到十柳草庐,就见平日里静谧的小院更加静谧了。
这反常的平静给明夏的感觉很是怪异,然而此刻忧急着苏清河,明夏也顾不得思考那么多,便三步并作两步向苏清河的小院走去。
还没进门,迎面撞上了陶花涧,明夏一把拉住陶老夫子,急切道:“夫子,苏兄怎么样?”
陶花涧恍若未闻,平日里古井无波满面笑容的面上也现出一丝悲戚来,明夏又问了一遍,他才望着明夏扯了扯嘴角,然而终究是没有说出话来。
明夏见状心中大恸,就连陶花涧这般无所畏忌啥都不在乎的人,也难过成这个样子,那么只能说明一个事实,苏清河是在劫难逃……
虽然这个认知很早就在明夏的脑海里形成了,然而此刻它却仍是带给明夏极大的震撼,让她一下子愣在门边,眨了眨眼,望着光线不甚明朗的房间,一时间竟有些不敢进入。
她害怕,看到那个曾经淡然悠远的男子奄奄一息没有生气。
她害怕,看见自己引为至交的好友就这么黯然星陨。
她害怕,看到曾经朝气蓬勃的,言笑晏晏的,激扬文字的,与自己同龄的韶华青年,就这般水涸湘江,云散高唐……
朝花夕拾都是伤感,更何况曾经朝夕相处的友伴?
然而明夏还是迈开了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便踏进了苏清河修养的卧房。
房中很是清爽,没有一丝药味,与其他久病之人的屋子一点都不一样,明夏却一点都没觉得惊奇,在她看来,苏清河的房间本来就该是如此,这是理所当然的,有什么好惊奇的?
屋中的光线不太好,因为已是寒冬,故而门窗俱都遮掩的很严实,再加上这唐朝的窗子本就没有现代的大,故而明夏一进门,便只能看到苏清河的床前有一抹丽影,洁白的好似天外飞仙,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
这是……泉吟?
明夏虽然没跟这个绝色丽人打过交道,甚至没有说过一句话,但是有些人就是这般,她们强烈的存在感会让人在看她们第一眼的时候,就将她们的身影深深地刻印在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