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新年伊始,明夏便叫了自家老爹辟室密谈,在那之后她便开始有目的地让杜礼接手家务以及商行事务。
明夏其实想的很简单,只要老爹高兴就好啊!至于什么盈亏什么利润什么战略什么方向,那都可以放在后面,她从商的本来目的就是为了支撑家业,好叫父母欣慰弟妹幸福,如今俱已达到,明夏便没什么大志了……
再说她本就是一无所有发展起来的,杜礼再能折腾,也不外乎叫杜家重回一无所有,那有什么呢?
都没关系的。
明夏抱着这种心态开始培养杜礼的经商手段,宋老头看在眼里却也没有二话,他也是超脱了的,钱财都是身外物,但凭他们折腾去吧。
杜礼本就是经过商的,虽然杜家酒馆只能算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小店,可那也是商业,涉及的经商之道杜礼也都熟稔,因此在明夏着意的讲解之下,杜礼上手极快,没几天便能处理日常事务了,只是在一些大宗交易又或者决策上面,杜礼还做不到游刃有余面面俱到,因此明夏狠了狠心,决定推后去长安的日子,专心与杜礼交接商行的事情。
她的老爹都如此努力,为了儿女宁可从头再来,虚心求教任劳任怨,做女儿的又怎能不全力配合呢?
反正长安就在那,就是晚些去又有什么要紧?
明夏安慰了自己一回,便跑去跟林飞卿说了,要林飞卿先走。
林飞卿是要赶着今年的制科,因此要提早去长安熟悉环境建立人脉,可能的话,还要及早扬起名来,年后动身已迟了,因此再等不得明夏,元宵节之后,他便同着苏氏林飞秀出发了。
“爹爹,这些日子你辛苦了,你看这都瘦了!”明夏端了一碗热腾腾的燕窝粥放到杜礼的桌案之上,一边说着,又转过身来到杜礼的身后,帮着杜礼按摩肩膀。
杜礼在这书房一坐就是一整天啊!
明夏心疼地看着杜礼本来白白胖胖的脸颊瘦消了下去,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她知道杜礼是绝对不会停止的,便也没说什么觉得难就暂先放下的话,只是默默地送上一杯热气腾腾的羹汤,然后回房去思索怎样可以让杜礼上手更快而劳动量最小。
杜礼呵呵一笑,放下手中的账册,一直皱紧的额头也因为欢喜而舒展开来,只是绷得久了,即便眼下放松,他的额头上也仍然遗留着几道深深地纹迹,像是折过的纸张痕迹那般明显。
捧着明夏端过来的燕窝粥,杜礼沿着碗面吹了一口气,这才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道:“夏儿,你做的?”
明夏得意:“是啊,爹爹,怎么样?”
杜礼又喝了一大口,很是舒服地叹了一口气,道:“极好!”说完又无限感慨地道:“我的夏儿手艺如此之好,不知道将来哪个臭小子有福气享用啊……”
近来被调侃的多了,明夏的脸皮也厚实起来,当然了,她以前的脸皮本就不薄,所以想要厚起来简直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现在的她早对这些不痛不痒的话免疫起来,只是老爹既然说了,她总要意思意思着害羞一下……于是明夏便娇嗔道:“爹——”
杜礼果然笑了起来,道:“夏儿是大姑娘了,如今也知道害羞了。”
明夏这回是真的窘了,何止是大姑娘啊,如今的她早都是老姑娘了!
不过兴许做孩子做的久了,明夏发现她的童心未泯已经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程度,就好像这撒娇吧,怎么越撒越顺呢?
见身后的明夏不说话,只是一味地揉着自己的肩膀,杜礼还当女儿是生气了,便哄道:“好了好了,夏儿不爱听,爹不说了。”虽说是不说了,可杜礼仍然耐不住好奇心,前些天宋老头的话里意有所指,意思是明夏已经有了心上人,这让做老爹的杜礼又是好奇又是嫉妒,自己的女儿有了中意的郎君,他居然不知道!因此杜礼又道:“夏儿,你如今也是大姑娘了,没事就多想一想自己的终身大事,爹爹知道你是有主意的,我和你娘都商量好了,你的婚事你做主,我们绝不横加干涉,只要那孩子正气又上进,我们就没意见。”
杜礼这一番话说得语重心长,殷殷之意可见一斑,明夏心头一热,顿觉眼睛模糊起来,她何德何能,遇上这样开明的爹爹和娘亲啊……
老天真是厚待她。
明夏何曾没有想过归宿的问题呢?
虽然表面上她是一个孩子,可毕竟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一辈子不嫁人这样的话也只是说说而已,在这男尊女卑的古代社会里并不现实,而最令明夏担心的是:包办婚姻。
明夏其实也曾料到杜礼和卢氏会将婚姻的最终选择权交给她,但真的听到杜礼这些发自肺腑的话,她还是忍不住感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