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这些粮铺掌柜们一口牙都快要咬碎了,对视之后不知道谁先说了一句:“既然他们不仁,便也休怪我们不易,打探出价格又如何,我们不卖给他们便是了。”
立刻便有人出言附和:“对,我们都不卖给他们,他们自然就会知道涨价了,既然来了就还是想要买的,难不成还有不卖强买的道理吗?”
一帮人聚在一起,瞧着颇有些义愤填膺的意思,但实质杀青却由此几个人始终都没有说什么话,最多也不过是附和了几句“对”。
此事暂且就算是定下了,因而很快几人百年散开,回自己铺子里做生意去了。
丁老三也因而长舒了一口气,那些人没要求他跟着一起喊口号便是因着他的铺子实在是太小了些。大家心中都知道那些北方来的商人定然是要买走好大一批货,若非如此,也不会这般大张旗鼓,自然也就看不上丁老三那个小摊子。
丁老三自己心中也明白,因而也没什么可畅想的,但当他沿着墙根拖着个跛脚慢慢往回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了一下——倘若那些商户来找他买粮食,那定然是个大单子,他只需要每斤里多赚一个铜板,便已经是巨大的财富了。
顺便还能把村民们的粮食都卖出去,省的总被那些收粮食的压价钱,累了一年,到最后连个暖冬都过不了。
但他自己也知道不过是瞎想想,那些北方来的大商人压根不会看中他的铺子的,太小了。
丁老三正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时候,脚前突然停住了一个人,他有些迷茫地抬起头看,是一个带着斗笠、江东打扮的人。
他正好奇对方为什么要拦住他的路,便瞧见那人摘下了斗笠,正是方才炫耀记账册子的那个掌柜。
眼下,那笑眯眯的掌柜更是乐得要瞧不见眼睛了:“丁掌柜可愿同在下谈笔生意?”
有那么一瞬间,丁老三想到了方才那些粮铺老板们喊的口号,但很快便在心里骂了句脏,坚定道:“当然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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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为何要选那丁家的粮铺,江东那么些粮铺里能负担我们所需货物的并不在少数,丁家的粮铺且先不说出了岔子能不能承担,便是这些货物他也拿不出来啊。”
几个掌柜围着管湘君苦口婆心地劝解着,生怕管湘君会为着那丁点的玩意儿耽误了正事。
管湘君悠然地喝了一口茶才轻声道:“我们故意没有隐藏身份去打听粮价,在这些粮铺中只有他给的价格同平日里散卖的还要低一些,可见不贪心,这是其一。”
“其二,方才我们通过分发糕点来打探消息的时候,也只有他在百姓口中评价颇高,几乎没有恶言,可见诚信、良善。”
管湘君将茶盏放回桌案,拢了拢手道:“我也听闻他虽自己过的清贫,但邻里百姓却饱受其恩惠,与这样的人一同做这般为生民谋福祉的生意才最安心。”
掌柜们闻言一时说不出话来,他们不得不承认管湘君所言颇有道理,比之贪心奸诈之徒,显然是丁老三这种人更安心些,只是……
“却怕他拿不出来这么多粮食。”
丁老三能不能那处这么多的粮食,管湘君心中有数,只是现下看着众人这般姿态,她却只是微微一笑道:“不防等他来了,诸位亲自问问,已经劳累了半天,又何妨多等一会儿呢?”
掌柜们被她的话说动了,一时间倒是没人再多说什么,都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一边喝茶一边等着丁老三来。
过了一炷香的时候,那圆脸掌柜才带着丁老三在城中绕了不知多少圈吗,最终绕了回来。
“夫人,丁掌柜已经来了。”
丁老三在大厅中央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还从来没有人这般真心实意地叫他一句丁掌柜,好似他当真是什么大老板一般,便是其他粮铺掌柜平日里也只叫他丁老三。
“丁掌柜既然肯前来,想来已经知晓了我们的用意。”
“是。”丁老三听到正经事的时候倒是少了些羞赧,坚定道:“我知道了,我愿意同夫人做这笔生意。”
管湘君一时失笑,轻声道:“我尚且还没说是什么样的条件呢。”
“夫人这般大张旗鼓,想来是想要做一笔长久的生意,若只是为了诓钱,便绝不会来找我,既然如此,便定然不会让我吃亏的。”
管湘君面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丁老三短短几句话,便已经证明了自己不同于那些蠢物,但她还是说道:“确是如此,不过我带来的这些掌柜们还有些话想要问你。”
管湘君话音刚一落下,旁边的人便立刻按捺不住了,急声道:“我们此次买的粮食不在少数,不知丁掌柜可有路子买到这么多粮食?”
“有。”
丁老三斩钉截铁地应承了一句,随后说道:“诸位远道而来,却大约也听说过江东附近都是良田,但这些农户们种出的粮食想要卖给城中商铺的时候,价格却会被压得极低,转手再高价卖出。他们自然是吃得膘肥体壮,但农户们却苦不堪言。”
“只要诸位诚心,我们可以在一个既对农户划算,也远远低于市面上现在的价格的数目上做生意,倘若诸位愿意,便是运到码头的钱都省了。”
第111章
他这话一出,原本还不少顾虑的掌柜们顿时眼睛便亮了,若是能够将货运一事给解决了,那倒当真是省去了一个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