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散宜生身着素服,腰间束着角带,一脸肃穆地走进军帐之中。他行完礼后,沉稳开口道:“卑职散宜生拜见君侯。”
那君侯虎目一瞪,正是崇侯虎。他声音洪亮如雷:“大夫!你主公为何偷安,竟不为国效力,按兵不动,公然违逆朝廷旨意?你主公这般行径,实在有违为人臣之礼。今日你前来,有何话说?”
散宜生不卑不亢地回答道:“我主公曾言:‘兵者,凶器也;’人君只有在万不得已之时才会动用。
如今不过是因这等小事,便要劳民伤财,致使万千百姓惊慌失措。
所过之处的州县府道,皆要调用一应钱粮,百姓在路途上受尽征租榷税之扰,军将们也承受着披坚执锐之苦。
因此我主公命我带来这一封书信,希望能平息这兵戈之事;
让苏护进献女儿于王廷,如此双方罢兵,也不失为朝廷股肱之臣的忠义之举。
倘若不获应允,待大兵压境之时,叛国除奸,那苏护便是罪当灭族,到那时他即便身死也无悔了。”
侯虎听后放声大笑:“姬昌自知违抗朝廷之罪,特意用这等支吾之词,妄图为自己开脱。
我先到此地,损兵折将,经历了数场恶战;
那苏护怎会因这区区一纸书信便献出女儿呢?
我且看你这大夫前往冀州见到苏护后会是如何?
若他不依允,看你主公又该如何回旨?你且去吧!”
散宜生出营上马,一路疾驰,径直来到冀州城下叫门:“城上的士卒,速速报与你家主公,就说西伯侯差官前来下书。”
城上士卒不敢怠慢,急忙上报至殿中:“启禀主公!西伯侯差官在城下,声称有书信呈上。”
此时苏护正与崇黑虎饮酒,尚未散席。苏护听闻后说道:“姬伯乃是西岐的贤人,速速下令开城,将他请来相见。”
不多时,散宜生来到殿前行礼。苏护问道:“大夫今日来到我这冀州,有何见教?”
散宜生回道:“卑职今日奉西伯侯之命前来。
此前君侯在午门题下反诗,已然得罪了大王。
大王当即下令起兵问罪。但我主公素知君侯忠义,所以按兵不动,不敢侵犯冀州。
如今主公命我带来书信呈上君侯,望君侯详加察看。”
说着,散宜生将锦囊内的书信递给苏护。
苏护接过书信拆开,只见信上写道:
“西伯侯姬昌百拜冀州君侯苏公麾下:昌闻:‘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如今大王欲选艳妃,凡是公卿士庶之家,又岂能隐匿?如今足下有女品德贤淑,大王欲选其入宫,这本是美事一桩,可足下竟与大王相抗,这是足下忤逆君王,而且还在午门题诗,不知意欲何为?足下之罪,已然不可赦免。足下仅仅知晓小节,因爱一女,而忘却了君臣大义。昌素闻公忠义,实在不忍坐视不管,特进此一言,足下可借此转祸为福,望君垂听!况且足下若进献女儿于王廷,实有三大好处:女儿能受宫闱之宠,父亲可享椒房之贵,成为皇亲国戚,享受千钟之禄,此乃一利。冀州城能安定,满宅无惊,此乃二利。百姓可免受涂炭之苦,三军也无杀戮之伤,此乃三利。倘若公执迷不悟,三大害处即刻便至:冀州失守,宗庙不复存在,此乃一害。亲骨肉将遭受灭族之祸,此乃二害。军民会遭遇兵燹之灾,此乃三害。大丈夫应当舍弃小节,而保全大义,岂能效仿那些区区无知之辈,自取灭亡呢?昌与足下同为商朝之臣,不得不直言相告,望君侯留意。匆匆写下此信,立等君侯裁决。谨启。”
苏护看完书信,半晌沉默不语,只是不住地点头。
散宜生见苏护不言语,便说道:“君侯不必犹豫,若应允这书信之请而罢兵戈,此乃上从天命,中和诸侯,下免三军之苦。这可是我主公的一片好意,君侯为何缄口无言?还望速速下达号令,以便施行!”
苏护听后,对崇黑虎说道:“贤弟,你来看看,姬伯所言,确实有理;他当真是真心为国为民,实乃仁义君子!我们不如就依命行事?”
于是下令摆酒,在馆舍中款待散宜生。
次日,苏护修书一封,并赠送金帛,让散宜生先回西岐:“我随后便进献女儿,前往朝商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