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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部分(第1页)

他一改往日的慵懒模样,言辞强硬,语气活像是要拆了这座郡王府。引商仰起头愣愣的看着他,不由伸出手轻拽了下他的衣袖,示意他别说了,“这可是郡王府……”

李瑾未见恼怒,只是冷了神色,“这与你们无关。”

华鸢平日里最懒于与人多费口舌,今日却破天荒的说了这么多话,引商震惊之余也有些好奇他为何突然恼怒,只不过还未等她再劝他,便见他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册扔在李瑾面前,“你可知这是什么?上面写着的东西,你们永远都猜不到,也不需要知道。这是数不清的人以命换来的,若是有什么闪失,别说长安城,你们大唐江山定是尸横遍野。但这与你们毫无关系,你们只需清楚自己的身份,谨言慎行,安分守已,永远也别妄想探知与自己无关的事情,这才能保住自己的命。不然,今日出了这事,我现在就灭你长安城。”

说完,他不由嗤笑一声,像是在说“谁还不会威胁人?”他本无心与这些人争执,只将对方说过的过全都抛回去罢了,就像是在嘲笑人一般。

不过引商一瞥地上那本书,便忍不住捂住了胸口,那书页上大写的三个字正是“生死簿”。

趁着李瑾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她连忙将书捡起来塞到怀里,假装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李瑾可能永远都猜不到对方的威胁并非妄言,但是他略瞥了一眼那本书上所写的字,再一想那晚在庭院发生的事情,心里难免有些惊疑。为此,他甚至没有出声唤兵士进来,独自斟酌片刻便问道,“你想知道些什么?”

“有什么就说什么。”华鸢也不客气,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往那儿一趟,便示意他可以说了。

除他之外,屋子里其余三人都僵了神色。不知犹豫多久,李瑾才终于开口,“你们来时见到的那孩子,是我的儿子,他本名林瑛,我本欲为他改姓,可他若是仅仅改姓李,也不妥当。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林瑛改姓李,那便是李瑛……一想到这个名字,引商便是一惊。

长史未去看她的神色,便开口道,“两位可知曾经废太子一案?被贬为庶人的废太子名唤李瑛,八年前因结党营私一案,与鄂王、光王一起被赐死。”

八年前,引商尚且年幼,不过也是懂事的年纪了,她还隐约记得那时闹得沸沸扬扬的废太子一案。原本贵为太子的李瑛本无过错,就突然被皇帝贬为庶人,不久后甚至赐死,天下人大多为其叫屈。

而如今,长史却说,“废太子本为赵丽妃所生,自武惠妃独宠后宫之后,赵丽妃便失了宠,但是武惠妃所生寿王虽备受圣人宠爱,却终究不是太子。当年咸宜公主的夫婿是驸马杨洄,杨洄想要讨好武惠妃,便多次向武惠妃进谗言。武惠妃听完之后,又去向圣人哭诉,说太子意欲谋害自己与寿王。圣人震怒,欲废太子,可却碍于中书张九龄苦谏,只能作罢。”

只是,不久之后,张九龄罢官,李林甫取代其位。驸马杨洄再次向武惠妃诬陷太子、鄂王、光王,还有太子妃之兄薛锈。武惠妃设计谋陷害太子,并以此向圣人诬告太子谋反。皇帝思虑过后召李林甫询问此事,李林甫只说这是圣人的家事,臣子不该干预。

不久,三位皇子被贬庶人,薛锈流配赐死。

许是因为提起伤心的往事,李瑾单单是听着这些事,手已经握成拳了,“唐昌公主是薛锈的妻子,只因驸马被牵连,她也郁郁而终。”

多年来,他未与任何人说起过这事,今日是不得不提,但是一说出口,就难抑心中悲愤。

废太子与唐昌公主是他的堂兄堂姐。

“堂兄与堂姐,皆如我亲生兄长姐姐。”

三位亲近的兄长,姐姐与姐夫……这些人都因为一件荒唐透顶的案子丧命。

“自那之后,武惠妃病故。圣人并未立寿王,而是立了忠王为太子,李林甫便多次弹劾太子的部从,意欲牵扯到太子身上。而卫家,多年前曾与废太子私交过密,如今又是太子一派的。”长史只将话说到这儿,明明白白,任谁都能想清楚,不过也是点到为止,“剩下的,二位还是去问三郎。”

话说到这儿,引商不由想到自己初见卫瑕时,对方明明只担着一个虚职,却三番两次向皇帝请辞。那时外人本以为他是忍不了外面的流言蜚语,可是现在看来,有些斗争其实早已开始了。

“有些事你们知道了也便知道了,只是切莫再与卫……”李瑾似要叮嘱他们几句,只不过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说完了?”华鸢懒懒的直起身子来,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笑笑道,“说完了我们就告辞了。”

说完便真去拉引商离开,一面起身一面还说道,“二位可知我初到道观时,我们道观的主人说了些什么?她说,‘我们道观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二位明白了吗?我们收留卫瑕不过是无奈之举,至于这其中的曲折,无关之人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从今往后,你们的卫家三郎怕是再也不能回你们那里去了,二位只当自己从未结识过这样一个人就是了。此前听说过什么,也都忘了吧。”

对方说过的话,尽数奉还。

引商被他拉到门口,门边的长史瞪着眼睛,似是在诧异这人怎么这样胆大,但紧接着就听对方又继续说道,“哄你们玩罢了,当我真愿意听你们说这些事情?旁人安危与我何干?”

“但愿我永远也不会再见到你们。”李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还会再见的。”华鸢笑意越深,“总有一日,阴曹地府见。”

直到两人走出郡王府,引商还是惊魂未定。她深吸了一口气,又扭头去看那匾额上所写的字,这才相信自己刚刚确实是在郡王府,与他们起争端的人也是堂堂陇西郡王。

“你疯了吗?”走了一段路之后,她才猛地拽住身边的人,“不要命……”

说到这儿,她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人早就不是活人了。

华鸢笑得开心,“他们是上面的官,我是下面的官,谁也不比谁大,只不过他们怕我的日子总比我怕他们的日子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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