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要是你没意见,我就叫左近卫中将把此事奏给天皇。不管怎样,这对我们夫妻来说也是荣华至极。回头看看,我们也经历了很长一段艰辛的日子呢。”
“……”
“啊呀,宁宁你怎的了?怎么流泪了?”
宁宁终于控制不住,伏下身子,她为秀吉的体贴而感慨万千。太政大臣丰臣秀吉,这个被称颂为稀世伟人的丈夫,如此为自己着想。自己是个多么幸福的女人啊!恐怕世上没有第二个人能像自己这般,在秀吉面前畅所欲言。宁宁欢愉,也很感激,尽管如此,伤感仍然充溢胸怀,眼前朦胧起来,泪怎么都抑制不住。
“怎的了?是否身体不适?”
掩盖不住担忧之色的秀吉面前,宁宁忍不住道:“请大人见谅。”
“什么?”
“我太任性了。”
“不,是我允许你说的。女人如不能说出心中所想,而耿耿于怀,就和牛马无甚区别。我想让你尽性而为。在信长公和浓夫人生前,我就是这么说的,你也一直在这么做。”
“请原谅。”宁宁抬头看着秀吉,“请您原谅我的任性,我还有一事……”
“还有一事?”
“是,我有一事相求。”
“说说看。”秀吉露出戒备之色,“你的话定是经过深思熟虑,说吧。”
“请您允许我住到大坂。”
“宁宁!这和其他事可大不同。我们特地大老远搬到这里,才过了几天啊。你是不是对此处不满,才想回大坂?”
“怎会不满?”
“那是为何?”
“我已没有必要再陪在大人身边了。这里既有大政所夫人,又有实姬三好夫人。”
“你莫非在和三好夫人斗气?”
“不,没有……”
“你应不会和母亲不合。那为何要这样说?”
“恕我直言:大人的根基在大坂。”
“那又如何?”
“我是北政所,希望能像往常一样,留守大坂。”
“你真想留守大坂?”
“是。我年轻时,大人出征,我就像全身被撕裂一般,担心大人安危,全心全意地祈祷。我希望以后也能这样活下去。因此,我觉得我还应留在大坂。那里是大人的一个据点,大人不能忽略了根基啊。”宁宁眼里泪光闪烁。
把事实说成了遥远的往事,宁宁不觉悲哀。她感到强烈的空虚和不安,好像秀吉的人生走到了尽头。统一天下,这像太阳般辉煌的志向,曾是丈夫永远不会放弃的东西。现在这个志向实现了。秀吉从区区一介步卒,跃居太政大臣之位,他在彷徨着寻找下一个目标。他已经达到顶峰,无人敢违抗他,也无人敢和他正面敌对。然而,下一步该迈向何处?
下一步是“天”——秀吉打算升天,还是享受尘世的荣耀?数十名爱妾侍候着他,整日沉迷于盛宴,仔细想想,其中潜伏着令人战栗的危机。宁宁想对秀吉说明这些。她想现在就告诉秀吉,他面临着比任何一次战争都危险的决战,因此,她想在大坂城聚精会神守护他的根基。
但秀吉好像并没明白宁宁的真意,他眼角露出浅浅的笑意。他可能觉得,宁宁乃是按捺不住对茶茶的嫉妒,才说出这样牵强的话来。“哦,你这么说也有道理。”
“那么,请大人允准。”
“可是宁宁,世人可不会这么想。他们一定认为是关白和北政所不和。不然,为何那般隆重地抵达京都,不到十日又要返回大坂呢?必会有这样的传言。”
“大人不必在意那些传言,而且,这里是战场,巩固后方亦是为了将来。”
“宁宁,你又说这里是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