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以往那些倚仗家世、没有实力的老臣,看来终于要被换下来,让有实力者登台了。”
“哦,负责商谈的是佐渡守吗?”
“不知佐渡守为人是否正直?”
“我想应该没问题。那么,那些重臣们答应吗?”
“不管他们答应与否,反正已经被派往他地了,不服从命令又能怎样?以后像松平家那些不事生产之人,领地恐怕比谱代家臣还少。若不令行禁止,如何整治关八州?看来主公已下了决心。”
在这些传言之中,有一点可以确信,即小田原城将由大久保忠世驻守。若守小田原城,其俸禄应不在四万石之下,这可说乃是对他的肯定。而其他重臣的去向则还在考虑之中,难怪酒井忠次有些急躁了。
“主公!”忠次对家康道,“由户田方才的那些话,可以想见日后的困难非比寻常。当然,主公应有足够的自信。”
家康闭着眼睛,点点头,“你们放心好了,只要有百万石的土地,不论何地何时,我都能进攻京都。”
“你们听到了?有趣!可是主公,如果您想证明您的力量,是否该尽快安排家臣们的去向?”
“你是要确定领地?”
“是。”
“韭山已交由内藤三左,小田原交与忠世。其他众人,等到了江户再定。如果中途变更,恐对领民和领主都无益。”
“可是,如不决定各人的落脚处,怎么迁移……”
“忠次!”家康睁开眼睛,“我决定不立即分配,乃是因为我从历代得到教训,以赏赐定天下,其实不堪一击。你知足利将军的天下为何这么快便群雄并起?为何会以下犯上?”
“这……”
“哼!既然不知,就休要多嘴!足利便是以赏赐来平服众臣,一开始他便造了一个追求实地的队伍。关白也未变更,依然四处封赏。德川家康不同,我不要任何为了奖赏才尽忠的家臣!这是我的决定,你们牢牢记住!”
家康这一番掷地有声之论,不仅仅是针对忠次,但是忠次却颇不快,他悻悻回头对忠胜道:“有我们这些人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说完闭口不言。
“众位听好。”家康的语气缓和了些,“再也没有比盲目行动更误事的了。赖朝公始终坚持他的志向,虽然兄弟阋墙,亲人相残,但是他创立的幕府却持续了一百六十余年,镰仓武士的风骨也流芳百世。后起的足利氏却无此能耐,只急着取得天下,挑拨世人欲望,以建立威仪。在利欲熏心之下,终于引发乱世,最后落得为人玩偶的下场。德川家康不封赏,不褒奖,有才干之人尽可以发挥其才。进入江户之后,大家好生表现吧。效忠之路永无止境,只要心怀苍生,自有万里河山!”
座中一片寂静。
若本多作左卫门在座,必定会高兴得笑出来,因为,他必从家康身上看到他谏言的成效。一直沉默不语的高力清长轻轻放下白扇,道:“主公,请继续谈更重要的事情。”
“更重要的事……”家康说到半途,沉默无语。本多佐渡插嘴道:“还有什么比准备前往荒芜的江户更重要的?”
本多忠胜也道:“在下想问,主公为何要移往那片贫瘠之地?”
“哦?”
忠胜拍膝道:“高力大人说得对,既然有百万石的俸禄,还有何事不成?但主公为何要接受无理的移封?虽然我们各有想法,但还未听过主公的真心话。若能明白主公的心思,我想众人自会全力以赴,是也不是,奥平?”
“不错,此事确实十分重要,虽然我知道主公并不畏惧关白,主公有主公的想法,但是,光有这样的体认,尚不足以使我们尽心竭力。主公,请明示!”
家康困惑地看看立于一旁的佐渡,无奈地苦笑。他的表情仿佛在说,此事本不该在此时说出。但是对家臣而言,除了“只要有百万石的土地”等豪语,他们显然还想听些别的。若再不作些说明,看来他们是无法平息不满情绪。家康不由叹了口气。
“主公,请明示吧,聚集在这里的,都是您的股肱之臣啊!”
鸟居元忠催促道。家康再次看看本多佐渡,又瞧瞧在座的每一个人,道:“看来,此事费说不可。”
小笠原秀政、伊奈熊藏和永井传八郎彼此相望,点了点头。他们比那些老臣更敬慕家康,虽然始终谨言慎行,然而他们必定期待着主公给个说法。
“佐渡,看来不说不行了。”家康道。
“请讲吧!这对往后有很大的影响。”鸟居元忠再次催促道。
“好!佐渡,你来说!”家康说着,坐下了。
本多佐渡并未立即开口,他倒不是担心被人误解,而是不知该从何说起。“此事当是神佛给予我们的警示。”半晌,佐渡终于道。但众人反而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是什么话嘛!”可以看出,众人都甚是失望。
“我想各位都知,西乡夫人归天时,曾劝主公莫要和关白争斗,应立即避往东方。此事,想必各位都耳熟能详了。”本多佐渡沉思片刻,继续道,“那之后的情势,大家都看到了,确实被夫人言中。”
“这和今日之事有何干系?”酒井忠次不耐烦道,“主公是要你说,但你也不能胡言乱语啊!”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