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致曾经对时陆进行过一次心理干预治疗,他在国外辅修过心理学拿过执照,这是第一次也是时陆唯一一次在别人面前提起自己的母亲,就连他和自己父亲时斯年之间,这也是一个禁忌词汇,两人只要一碰到这个话题,必定会大爆发。
千萤想起了晚上在书房里看到的那张照片,里面漂亮的女人抱着怀里的小时陆,笑得温婉柔和。
她的妈妈也在很早的时候就离开了,千萤只记得她说话很温柔,每次她生病时会守在她床边为自己擦拭着额头,她做饭很好吃,从来没打过她。
后来千萤还在读小学时她就生病去世了。
千萤只记得那段时间家里空荡荡,她哭了很久,总是一个人偷偷躲在被子里难过,但好在爸爸天天都陪着她,还有很多小伙伴来带她玩哄她开心。
直到后来很久,她看到自己妈妈照片都会忍不住难过掉眼泪。
时陆什么都没有。
他只有空荡荡的房子和日以继夜的病痛煎熬。
镇定止痛的药效只有几个小时,时陆半夜醒了,脑中已经没有剧烈难以忍受的疼痛,只有浅浅的跳动在拉扯,像是一条细线,起伏不定。
耳边是熟悉的静谧,深夜整个城市都在安眠,头顶微弱灯光惨白照着,他再度闭上眼,搁在一旁的手本能动了下。
肌肤碰到不属于他的触感和温热,时陆陡然转头,看到了趴在一边的千萤。
她睡着了,手里无意识抓着他,正在腕间,那个黑色手环被蹭得往上走,露出底下疤痕一角。
时陆缓缓撑着坐起来,艰难地把手从她手中抽出来,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往外移,生怕一个不小心吵醒她。
“鹿鹿。。。”千萤还是被他弄醒了,她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直起身,视线本能往下看。
时陆飞快缩回手,动作慌乱而笨拙地把那个黑色手环往下拨弄,眼神躲闪。
“你怎么还不回去睡觉。。。”他的无措从话语里透了出来,把那只手往被子里藏,千萤飞快抓住了他。
“鹿鹿,我看见了。”
时陆的抵抗挣扎都消失了,他骤然僵住,脸上几丝错愕闪过。
“之前陆医生给你处理伤口的时候,我看见了。”千萤重复了一遍,时陆愕然过后,慢慢低下了头。
“哦。。。”
他轻轻应着,很久没说话。
“所以不用躲着我。”她手里坚定地抓着他。
“很丑。”时陆低声道。苍白的脸颊在灯光中惨淡,睫毛下垂撂下一片阴影。
“不丑。”千萤认真强调,在时陆自卑躲避的目光中抬起他的手,压下身体。
迎面带起一阵若有似无的风,手腕间传来轻柔的触碰。
她吻了吻他手腕的疤痕。
时陆脑子“嗡”的一声,顷刻空白。
“这是你战胜痛苦的勋章。”千萤抬起眼,勇敢又坚定。
“不,这是时刻提醒着我失败的丑陋印记。”时陆无意识望着她喃喃。
“你现在还站在这里,就已经是最大的胜利了。”千萤郑重地、一字一顿地说。
“鹿鹿,每个人都会有被痛苦打败的瞬间,但是你坚强走过来了,这是更加难得的胜利。”
“你超级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