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办事不利,首领逃掉了。”淅赶紧请罪,“不过副队长涯已战死,叛徒的势力削弱了一大半。”
“本王听伽流说过,涯是死在了你手上?他可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嗯,你年少有为,怪不得伽流对你这么看重。”
淅谢过龙神,又道:“可近来又有传言,中间派有倾向叛徒一边的趋势,如果他们两派联手,只怕对龙神大人不利。”
“他们自称什么来着?弑龙派?”真龙冷笑一声,“又不是御龙人,有什么本事杀龙?才活了几十岁的毛头小子?本王几万岁了,随便做个梦都比他们八辈子祖宗的命长?不过一帮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孩子叫嚷嚷罢,要不是吵得本王不得片刻安息,就随他们去。联手又怎么的?就算能找到龙宫所在,宫殿周围的九木阵是他们闯得进来的吗?还有中间派,原本不是安安分分的,本王最近正打算给他们封些奖赏,这么快也要背叛本王了?”
淅解释道:“中间派都是些墙头草,听了叛徒们造谣,也相信龙神不肯破除血鳞人诅咒的荒谬言辞。中间派为首者名为‘渲’,原本与伽流大人是莫逆之交,但后来信了弑龙派首领‘汶’的胡言,以为龙神大人要生生世世禁锢血鳞人。加上得知紫七煞手持赦免帖寻找天魔族散落的同伴,这才生了背叛之心。”
真龙的声音低沉下来,似乎有些失望:“这跟紫七煞怎么有关系了?赦免的是魔族,龙族血鳞人跟着瞎掺和什么?”
“跟紫七煞手中的赦免帖有关。属下听闻,赦免帖乃是赦免第三世拒绝跟随天魔滇鸢归位,因而流落世间的魔族成员,据说在赦免帖上书写下罪人的名字,便可洗去此人前生、今世、和来生所有的罪过,于是汶和渲等人便以为找到赦免帖清洗掉魔族罪过的方法,他们也能将自己体内的血咒清洗。在上古时期,龙族与魔族本是一家,他们声称魔族的赦免帖也能赦免血鳞人。汶一直派人寻找紫七煞,属下私自揣测,可能有夺取赦免帖之心。”
龙族珍宝(一)
真龙大笑一声:“跟踪紫七煞?汶派出的人能活着回来吗?”说罢便陷入长长的沉默,接着重重一叹,“一帮不知深浅的晚辈后生,完全不知道赦免帖为何物。就算是他们拿到赦免帖,也毫无用处啊。”
淅不解,问道:“敢请龙神大人指点。”
龙神换了个姿势,依旧盘在高高的梁木上面:“当日魔族归位,切断了坚持留在人间的魔族身上的圣血血脉。圣血源头来自魔族头子,一旦切断,魔族人便失去了维持不死生命的助力,只能陷入无穷轮回。他们不断与人类通婚,几代传下来,身上的圣血也淡化不少。可相对的,拒绝‘归位’这一条罪名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减轻分毫。魔族头子感念留在人间的同伴陷入生老病死之苦,便用没世海海水制成赦免帖,以赦免他们犯下的过错。”
“为何要用没世海海水?”
“远古众神之战时天地断裂的部分就是没世之海,海的另一端便是传说中的神界。那里的海水能洗去一切秽物,无论是情爱、罪孽、记忆、法力,甚至生命。当日是魔族头子在盛怒之下放弃了不肯归位的魔族成员,并派出紫七煞等人追杀,可日后平静下来便后了悔。但既定事实无法改变,这才想到用没世海海水洗去罪孽,接纳他们重回魔族。”
真龙继续说道:“赦免帖上名字都是天魔滇鸢拟定好的。虽说那魔族头子记性不好,可偏偏又记仇,瞧不上眼的就算是高阶魔族,也不给赦免。那一张小小帖子也必然写不完所有人的名字,就挑拣着几个相对还算忠心的高阶圣血名字写上,那些低级的小兵小将自然不在考虑范围之内。这赦免帖中奥妙无穷,具体要如何进行寻找和赦免,连本王也不完全清楚。紫七煞是直接从天魔滇鸢那里领命,应该心明如镜。如此看来,且不说血鳞人的名字根本没出现在赦免帖上,就算他们抢到赦免帖,也不知道该怎么用,更别说找出办法化解‘血咒’。”
接着它又说:“非要杀掉本王,还不肯放弃抢夺赦免帖,他们就这么不想当血鳞人吗?好歹都是龙族一大家子的。”真龙长叹一声,又挑起眼皮,“淅,本王已经冲破封印复活于世,但还是没给你们解除血咒的束缚,你怨恨本王吗?血鳞人眉心那一点红痣,你们这尴尬的身份,很让人苦恼吧。”
淅规规矩矩回答道:“至于破解‘血咒’,绝非属下应该思量之事,龙神大人心中必定深思熟虑过,属下誓死追随,绝无二心。”
真龙苦笑:“本王没让你表心态,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有很多同伴都想扔掉‘血鳞人’这个耻辱的名字?毕竟龙族覆灭,族人被冠名‘血鳞’,追根溯源都是本王一时大意。”
淅根本不去思考,声音愈发坚定:“属下相信,龙神不会抛弃族人。”
虽然真龙那张丑陋的龙脸看不出来表情,可听声音听得出来它心里的挫败感和不悦:“哼,本王真是不爽。要是冲得出‘困字诀’,血咒什么乱七八糟的早就解决掉了……该死的紫七煞。”它骂了一遍又一遍,然后说,“放心吧,本王恒承诺,必赐予你们自由,‘血鳞人’这三个字马上就会成为历史。只可惜啊,很多人等不到真正解脱的那一天……”
我长时间趴在窗户上偷听,脖子扭得酸酸,正准备转头换一个耳朵继续听,不料身体长时间没动,都僵硬掉了,这一活动就好像是脖子断掉似的,我痛得“啊”叫出声音来,心脏那里突然猛烈一跳动,本来团居在脖子的麻痛传遍了全身,我一口气没喘上,脚下一滑,跌倒在地上。
我浑身无力,唯有心脏在剧烈击鼓,胸口那里都快被撑破似的。我本是一个死人,真龙救醒我最初的几天心脏都是不跳动的,后来全依仗喝了不少龙血,心脏才开始缓缓跳动几下,疗养到现在,我的心跳仅是平常人的一半不到。真龙说过,就算我现在四肢活蹦乱跳,也不是靠着心脏跃动来维持生命,只有龙血能给我一口气;它还说一旦心脏跳快了,我会承受不了,很可能一翻白眼晕厥倒下。
所以,稍微快了两三下的心跳逼得我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顷刻间蒙了一层汗珠。
我的视线刚清晰一些,一弯冰凉的刀已经横在了我的脖子上,这刀的弯度、锋利度恰到好处,冰凉的杀气叫我动都不敢动。
方才还在大殿里跪答真龙问话的淅,居然在我两声咳嗽这么短时间内闪身到了我面前。
血鳞人暗守在真龙面前须得摘下面具,大概是急于捉到窃听贼,淅擒拿我的时候也没把面具戴上,我因此看到了他的面容:跟树上鸟窝一样的乱乱的短发明明属于个刚睡醒的人,可下面却是一张年轻又张狂的脸,大我不了几岁,他两提眉毛竖到了天上去了,一双犀利的眼睛不把人瞪到吐血不罢休。
“切。”他居然还嗤我!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淅一把提起我左肩跃窗而入——哎呦喂,正好碰到全身最麻最痛的脖子,该死的淅下手一点儿也不轻,我痛得吱吱叫唤。
真龙懒洋洋躺在梁上,眼皮也不抬,一贯的吊儿郎当:“哪里钻出来只小老鼠?”
“你才是老鼠!”我揉着脖子,哭着鼻腔喊它——大,坏,龙!
“喂喂,你知不知道偷听墙角很可耻啊?”真龙及时补上一句,说的我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