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味的吸引力。
组成灵猫影子的雾气逐渐缩回水镜中,水面上的小型龙卷风逐渐消失,一切回归平静。我的话语回荡在自有宝界,没有任何人站出来给我答案。
“……还有,淅不是故意顶撞你……”
“不用担心我,一个不敢现身的影子说出的话有几分准?”淅不屑一顾。
淅刚才把与灵猫的对话称之为“聊”,实际上更确切的词语是“听令”,单方面下旨,单方面受命,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灵猫说是一,我们不能争辩是二。它的独断、它的神秘、它的冷漠,完美勾勒出不近人情的神灵形象,与它身为洞察命运预言师的身份极为相称。
灵猫的权威是确立了,可我和淅的命运都悬在了剑上。
手里握着的三个锦囊袋子分明质地光滑柔软,可我觉得是在握着荆棘条,扎手扎的不痛,却很痒。我心中的好奇像是扑扇着翅膀的蝴蝶,按都按不住非要飞出心窝,钻进锦囊袋子里看看纸条上的字才肯罢休,但我遵守了灵猫的命令,顺其自然,盖打开时自然打开。可三个转折点究竟会给我带来怎样的变故?我会再一次死掉吗?我会面临性命攸关的为难抉择吗?
更让我担心的是身边的血鳞人,从灵猫的审判下达那一刻起,他的表情就是抗拒性质的笑容,看上去十分怪异。淅从来没在嘴皮子上承认过灵猫对他的预言很准,但他心里肯定感受到了那强大的压迫和不容置疑的态势。
可他习惯了把命玩在刀刃儿上,他一直都不在意。
有一件事情差点忘了说,本以为把水镜倒干会发现灵猫的本体,或者也可能中了大黑貔的猜测——会发生某些惊天地的爆炸事件,或者释放出某些妖魔鬼怪,可这些天马行空想象出来的危险场景都没有发生,水镜很快被我倒干,跟洗脸的圆盆无异,只是盆地有一片硬硬的钢化指甲,小貅认出这来自于灵猫的爪子。
直到最后一滴水流干,都没有再看到灵猫。
它来得突然,去的匆匆,下令的语气近乎蛮横无理。我们私下猜测时,越想越觉得是个有着尚未传达预言的灵魂,回魂现身只是为了给我和淅下下判语。
后来应了它的预言,我接过紫七煞手中的赦免帖踏上寻找魔族同伴的征程,我才逐渐了解到灵猫是我拯救的第一个魔族同伴——倒干水镜中的水,它的灵魂便得以释放。
千里眼风波(一)
那天,是大黑貔和小貅送我们两人离开了自有宝界,因为对灵猫的预言深信不疑,貔貅们坚信未来某一天赦免帖会以神奇的方式从紫七煞手中跑来我这里,它们百般哀求,希望到时候把他们的名字填上赦免帖,好跟着一起横渡没世之海归位。
实话说,我并没有办法承诺它们,只能答应如果紫七煞把这任务交给我,我会尽力做到。
而灵猫大人永远消失掉了,虽然方式不同,它终究还是得到了赦免,离开了无望的人间,在某一个我们都不知道的世界自有自在捉捕蝴蝶。
淅把婚礼贺礼送给伽流后,回来继续做他的暗守,永远蛰伏于暗处保护龙神免受血鳞人弑龙派的袭击,仔细想来,我们一别之后都没有机会见面。
从真龙那里听说,伽流和袁慧嘉的婚礼又推迟了。
听墙角那次,真龙跟淅商量着怎么把我嫁出去,为此我寝食难安,一连数天都惶惶安不了心,我不知它那一番话是故意吓唬我还是发自肺腑,确定真龙没了动静,才稍稍松了口气。
我朝着水面打出一颗石子,水纹荡漾,心中的无名哀愁也缓缓展开。在我看来,两个人的结合只关乎彼此的感情,与朝政利益挂钩,真是百般不可理解。若我的婚礼也如伽流那般被一帮外人操纵,这份掩饰不住的心痛会不会达到无法承受的地步?
手里的石子打完了,我必须做点别的事情,才能把沉闷的心情稀释在微凉的秋风中。
得了真龙的允许,我经常前往自有宝界跟貔貅们聊天打发时光,顺便研究各种宝贝有什么样的吓人机关。
我身体也在逐渐康复,这些天龙血喝的少了一些,距离死神越来越远,离活人越来越近,身子变得暖和些了,腹中也时不时有了饥饿感。真龙终于忍受不了我成天嚷嚷肚子饿,不知从哪里抓过来一位盲婆婆给我做饭。
直觉告诉我这位年过六旬的婆婆有着某种与真龙相连的身世,想象一下,被龙抓走去做饭,哪里是一般人心里能承受的了得?可婆婆从不多说一句话,也不回答我问的任何出格的问题。
她戴的绞纹麻花红手链很是漂亮,我就缠着她教。婆婆告诉我这叫姐妹结,是为两个自小走失的双胞胎女儿编的,姐妹两人人手一只,待来日相认好用作凭证。
盲婆婆眼睛虽然看不见,手却灵巧的很,我学着她的模样将六根花绳绳头拧成一股,跟着她边念边编:“一根花绳领起头,两根花绳中间留,三根花绳左边插,四根花绳荡悠悠……”
每每编成一根姐妹结,盲婆婆就会紧紧攥住花绳结扣沉默半天,我问她:“婆婆是有两个女儿吧,她们多大了?”
婆婆的眼角有些湿润:“我老来得女,如今那两个心肝儿若是还活着,小的该有十六岁,大的十八岁了。”
接着问起两姐妹如何走失,婆婆不做言语,我也知趣地闭上了嘴巴,低头扒拉饭菜。
我低下头瞧瞧自己这身形,哪里像是十八岁的样子?又瘦又矮小,跟三年前死于泥潭时候并无两样。想起真龙那句“女大十八变”,紧接着胸口就是一阵酸痛,黑衣死神留下的那道伤疤似乎裂开了似的,我赶紧苦笑着转移了话题。
胸口伤疤没有消失,午夜时分会时时发痛,这件事情我没告诉真龙,一来觉得人都活过来了,一道伤疤算不了什么,二来是不想让它担心,更不想它没轻没重扒我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