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家的三公子,在榻上迷迷蒙蒙地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大哥伏案的认真身影,哑声问道,“什么时辰了?”
“起身梳洗吧。”大公子头也没回地答道,将手中的几页纸轻轻吹干,仔细地叠好。
更衣时三公子遗憾地说,“我忘记带新制的袍子来。”他以往的旧衣简慢得可以,直到听说宫中设宴,圣上在此之前又赏赐了不少料子,才赶制了几套新衣,可今日因要扮成侍儿的模样,带的都是旧衣。
“明**如果还打算来,就还带旧衣的好。”大公子的声音极轻,为的是不让同屋的两位公子听到。
三公子不解,可也没机会问,由于随后的几日,他再没机会随大哥入宫办差,这成了他永久的遗憾。
下半晌比上午更乱,很多上午还扮作小厮的公子,借着歇晌的机会,索性将衣裳换了,表明身份,也加入到了提建议的行列中来,大公子找了个机会,将自己晌午写好的章程递了上去后,便带着弟弟躲在一旁沉默不语。
夕阳西下时,公子们带着各异的神色出了宫。
第二天上午刚入宫,众人就领了各自明确的差事,很多人都感到不满,更有甚者,直接便说了出来,花贵君听了只是淡淡的,没什么表示。
昨天晚上回府后,大公子对母亲说了情况,太师很是发作了一通,不为别的,只为大公子私自带三公子入宫,正夫在一旁好一通劝解,好在花贵君没说什么,她们总不能自己把事情挑出去,再想到大公子今日还要入宫,罚是罚不得的,最后只好作罢。
结果,今天一早,大公子的“侍儿”换成了穿戴打扮都强过他很多的二弟,两人站在一处,反倒象大公子是三公子的侍儿。
分派完了之后,在花贵君和豹贵君的带领下,大家旖旖旎旎地出宫而去,直奔了“鑫王府”。
尽管有诸多不满,但因心中存了圣上也许会来的心思,这些公子们还是相当尽力的,外加这差事原本不难,所以即使阿豹一到了地方就不见踪影,花颜还是一副糊涂样,这“拍卖会”开始时办得也还算顺利。
前来购买物件的人很多,多半是男子,其中有参加过宫中之宴的,也有没机会参加的,有当时捐了东西觉得少了的,听说现在还可以捐当场现补的,也有为了给自己兄弟长脸,想办法抬高价格的,另有不少人,是因对鑫王府满怀好奇特地来逛的,要知道,当初的王女强鑫何等孤傲,比现在的圣上更难接触,这进王府的机会,比进宫都稀有。
被怀着各种目的的人这么一闹腾,有些领差事的公子就吃不住劲儿了,有撇下差事去做私事儿的,也有手头差事管不明白的,还有越级去管旁人闲事的。
太师家的大公子稳稳地做着自己手中的事,一边还看着同来的二公子,“二弟,你要做什么去?”
这等繁华场面,二公子早就坐不住了,他既想和熟人打打招呼显示一下,又想看看这难得一见的鑫王府,便白了大公子眼,“你且忙你的吧,我四下里走走。”他是嫡子,平日里交往多,也见过市面。
“母亲恐不知二弟与我同来的事,我们还是安生点的好。”大公子温言劝道,多年的打压,早已让他习惯了在这位嫡出弟弟面前伏低做小。
“切——”二公子不以为意,“你少拿母亲吓我,昨儿你带了三弟来,母亲不是也没说什么吗?”又不屑地说,“今晚但凡有责罚,我顶着就是了。”
大公子不好再说什么了,可见二公子渐行渐远,又遣了侍儿叫他回来,暗暗叮嘱道,“圣上来时,二弟乱了仪容就不好了。”天气是很凉快,可架不住人多,还有风,院子收拾得再干净,头发也总会散乱,鞋子和袍子时间长了难免会沾上些微尘土。
听了这话,二公子老老实实地坐在大公子身边,耐心等待,这让大公子松了口气。
申时半(下午四点),两位贵君带着银子回了宫,众位公子各回各家,没歇晌,吃的是各府带来或送来的简单午餐,圣上没来,兴奋和激动过后,便是深深的疲倦,从内心到身体。
回府后,太师得知二公子顶着她的禁令私自随大公子出府办差一事,果然大发雷霆,二公子早忘了“有事儿我顶着”的誓言,把责任都推到了大公子头上。
就是这样,二公子还是受到了除宫宴以外在府内禁足一个月的惩罚,正夫出面为二公子说话,也被太师一通好训,“无论谁主事,圣上派的差事,那就是圣旨,岂容你们乱来?第一天,老三顶了侍儿的名,好歹也做了侍儿的差事,勉强守了本份。”
太师指着还没来得及更衣的二儿子道,“你看看你,穿成什么样子?不追究也就算了,追究起来,这就是欺君之罪,欺君啊,懂不懂,办你个满门抄斩,你都没话说的”
正夫小声辩解道,“妾身打听了,这么做的可不只是一家,圣上要想追究,早就说了,况且圣上仁慈,怎么会……”他不相信,和颜悦色的圣上能舍得斩了那么多的人。
大公子已跪倒在地,“都是儿子的错,请母亲责罚。”
太师将手中的茶杯一下子掼到了二儿子的脚下,“愚蠢你们才见过圣上几次,我在圣上身边又服侍了多少年?”这话明显是对正夫说的,不过是孩子们面前给他留脸面罢了。
“哗啦”的一声脆响和四溅的水花,让父子三人都唬了一跳,二儿子也跪了下来,再没人敢多言。
太师对跪在地上的大儿子看也不看,指着二儿子对正夫说道,“带下去好好管教,再有私自违反的之处,就关起来,明**亲自选两个机灵的小厮让老大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