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柍浑身一凛。
她不知沈子枭为何问她这个问题。
心跳得极快,怕被他发现,便想脱离他的怀抱,推了下他拥在她腰际的手。
谁知他反倒箍得更紧。
她心一横,咬唇问道:“你从没见过被人欺负得这样惨的公主是不是?”
沈子枭把她转过来,握紧她的肩头,说道:“我只是未见过这样既娇气又傲气的公主。”
江柍瞪他。
他叹道:“在床上便是一下都要求饶,在外摔下马却吭都不吭一声。”
江柍松了口气,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原来没有。
她推他一把:“我本没有那么弱,都怪你昨晚丝毫不怜惜,让我腿疼我才输的呢。”
这话几多暧昧,沈子枭听得心一紧,他失笑:“好啦,我来帮你上药可好。”
这语气透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柔软。
只因妙仪实在过分,让他于心有愧……不过,这份愧疚,有七分来源于他对自己身为兄长却教导不善,辜负亡母在天之灵的缘故,只有寥寥三分是因为她受了委屈,但无论如何,他确实是真心来关心她的。
江柍却知不能这般迁就他,便道:“不好。”
她双眸含怨,到床前坐下,手扶床柱,万般娇柔:“此前我在昭国,人人都敬我爱我,却不想来到晏国,第一不待见我的竟是殿下的亲妹。”
“她就是个蠢钝的,因从小没有母亲兄长教导才这样顽劣,其实本性不坏。”沈子枭说道。
江柍冷笑:“屡次害我摔马,这还叫本性不坏?”
沈妙仪毕竟是沈子枭的亲妹妹。
纵使所有人都觉得她恶毒,他还是会做那最后一个信任她的人,相信她并非如此不堪。
沈子枭叹息一声,说道:“她那是太痴傻了,一心爱慕谢绪风,不知从哪里听说当日是谢绪风救你出济水之困,又与你篝火夜谈,这才不快,拈酸吃醋罢了。”
江柍肯把话说出来,便比藏着掖着暗自生气的要好,不然他还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
江柍不过是借此事勾一勾沈子枭心头的怜惜,闻言却真的恼了:“要是旁人她吃醋也就罢了,我可是她的嫂嫂。”
沈子枭到她身边坐下,有耐心地解释:“当年我身处梁国,谢贵妃曾在宫中住过些时日,妙仪与她感情甚深,后来妙仪十岁那年因出水痘迁至宫外山庄休养,恰好绪风在此读书,应谢贵妃之托,对她多加照拂,她自小亲人不在身边,故而格外珍视绪风的好意,不自觉便暗生情愫。绪风是她自小恋慕之人,遇到绪风二字她便爱钻牛角尖,你又生得比她美丽许多,她自然心生警惕,草木皆兵。”
最后这句话倒是沈子枭在哄她了。
江柍心里清楚,只是怒意既起,她不吐不快:“任殿下如何替她说话,我也要与殿下说明白,我自小也是千尊万贵长大的,从未吃过半分憋屈,若她再不敬我,别怪我不留情面。”
沈子枭“嗯”道:“长嫂如母,她理应听从你的训诫,没有什么规矩是你不能给她立的,她若敢闹,我替你做主。”
他这话是真心实意的,只见江柍教训珍珠,他便知妙仪不是她的对手。
妙仪性子如此愚妄,合该有个人约束她,否则日后难保不会惹来泼天大祸。
江柍闻言,便知此事可以揭过,脸色稍霁问道:“殿下拿的什么膏子来?”
沈子枭这才又把袖口里的药膏拿出来,打开给她看,一股浓浓的苦味。
江柍捂鼻躲了一下:“好生难闻。”
沈子枭用指头抹了一点出来:“这是军中特制的跌打损伤膏,治你的伤最是对症。”
江柍躲得更远:“如此难闻,我才不要敷。”
沈子枭掐住她的胳膊,不让她躲:“这回可不能听你的,若你不愿,我便是把你绑起来,也要把这膏子替你涂上。”
江柍闻言便花容失色:“殿下怎可如此无赖。”
她骂他,他却淡定,一把拉过她的手,把药膏抹了上去,警告道:“你最好不要反抗,否则疼的可是你自己。”
这话他之前在床上也说过。
江柍哪里拗得过他,只鼓腮生闷气。
她这样甚是可爱,令他又想起她纵马驰骋的英姿,想起她舌灿莲花的机敏,以及宠辱不惊的气度。他心头微痒——与她的玲珑剔透心相比,她的美丽也要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