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是痛醒的,他在受煎熬。
他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只穿了一条血污触目的长裤,浑身血污,床褥上血迹斑斑。
十二处针口已经不再流血,他熬过了生死关头。
他想挺身而起,但头晕目眩,浑身脱力。
耳中,听到外面传来呐喊声。
“我得走。”他想。
房中不见有人,他看到了从窗口透入的朦胧日光,本能地想:“已经是未牌时分了,我定然已昏厥了将近一个时辰,我并未死。”
午牌已过,他可以运功了。房中无人,正是他脱身的好机会。可是彻骨奇痛征服了他,胸中如被斧劈的痛楚令他无法忍受,连思路也无法集中,眼前朦胧。
他刚挺起上身,却又一声呻吟,重重地又倒下了,天旋地转浑身骨肉欲散,痛苦的浪潮淹没了他。
“我的病又发了。”他绝望地想。
他听到了房门开启声,有人入房。
朦胧中,他看到了无数个旋动的人影,而无法将视力集中,只要稍为试行集中视力,便感到晕眩感到剧,恶心欲呕。
他其实只看到两个人,其他都是幻影。
进来的是无盐魔女与程玉环。魔女的衣衫有焦痕,相当狼狈,进得房来,将七星剑解下,恨恨地说:“火灵官这厮虽已粉身碎骨,但此恨难消,等杀尽这些狗东西,立即带人重入关中,把葛家一门老少杀他个鸡犬不留,方消心头之恨,分厘之差,险些被他用自杀的火器所伤,要不是我先用断魂毒雾先下手为强,便中了他的诡计了。玉环姐,小珠她们呢?”
程玉环不住打量低声呻吟的柏青山,信口答道:“下面好像没有她们两人,也许在后面雅室。咦!他似乎不太妙呢?”
无盐魔女在换衣,突发现床脚下的玉瓶,吃了一惊,拾起怒叫道:“谁斗胆敢动我的灵丹呢?”
程玉环翻动着奄奄一息的柏青山,接口道:“他快死了,绝不会是他。”
“小珠,小芳!你两个贱人还不给我滚出来?”无盐魔女大叫。
一名稚婢匆匆进入房中,行礼说:“珠姐与芳姐说是奉寨主之命,到幽冥院去了。”
“什么?谁叫她们擅离此地的?”
“小婢不知道,是珠姐她们自己说的。”
程玉环一怔,说:“寨主,恐怕不对,她两人必定出了意外。”
“什么意外?”无盐魔女不解地问。
“本寨恐怕终于发生叛逃的事了?”
“不会吧?”
“如果我所料不差,两个贱人定然是用霹雳丹意图毒死柏青山,乘乱叛逃了。”
“霹雳丹并非毒药,且是解毒与提神的霸道药物。”
“但她们并不知道。”
“快,派人将她们拦回来。”无盐魔女暴怒地叫。
程玉环摇头苦笑道:“目下出不去了啦!必须尽早解决关中群丑,方可派人出谷……咦!琴声怎么传到这一带了?难道那三个小辈不对付关中群丑……哎呀!不好……”
话未完,杀声震天,下面突传来急促的叫声:“快,禀报寨主,咱们自己人不知怎地,发疯似的自相残杀,无法制止。”
无盐魔女大惊,向程玉环叫:“那是琴魔费廉的霸道雷琴,快叫从人以蜡封耳,闭上门窗与他们在屋内决战。”
“轰隆……”爆炸声如同天雷狂震,地动地摇,尘埃四起,烟屑味刺鼻,大楼摇摇欲坠。
“前楼倒坍了!”有人在狂叫。
程玉环开了房门,冲出叫:“寨主快走,楼要倒坍了。”
无盐魔女抓起七星剑,向外疾跃,到了门外,她突然折回,抱起了浑身血污的柏青山,急急下楼而去。
出了灵霄阁,刚钻入幽冥院,整座灵霄阁向下坍倒,好险!
柏青山的神智并未散乱,但他不知道无盐魔女在这生死须臾间,为何要救走他这个垂死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