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往事,是夏油杰不曾听说过的,他学着桃太郎的姿势,盘坐在地上,静静地听他讲述。
“众所周知嘛,鬼灯大人和白泽大人是相当不对付的。但是那是晴子小姐难得提出的请求,他自然会帮忙做到,而晴子大人本身的态度也相当好。总之听说白泽大人还是应了下来,让当时的晴子小姐在这里学习了将近半年的时间。”
桃太郎说起来这件算是鬼灯和白泽两个人身边只要是认识的人都知道的事情,语气也有些感慨:“听说晴子大人的天赋已经到了能让平时瞧着吊儿郎当的白泽大人都转变了态度。而且,晴子大人也是目前唯一的一位与白泽大人交好而非是那种暧昧关系的女性了。”
说到自己上司的轻浮属性,桃太郎语调里还是带着些微的嫌弃。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过既然是那个晴子的话,这样的剧情也说得上合理。”
因为过高的天赋而让原本不屑一顾的师父转变了态度从此交好往来什么的,听上去像是什么奇怪的少年漫剧情。
“吱呀——”半掩的大门被人推开,晴子的身影自门后显现,她一眼就看见坐在田埂上的二人,径直走了过来。
原本靠在夏油杰裤脚上休憩的兔子显然是认识她,晴子一靠近,它就迅速抛弃了夏油杰,转而蹦蹦跳跳地停在晴子脚边,晃了晃前爪。
晴子熟练地将兔子捞起来抱进怀里,她原先在医馆居住过将近半年时间。在那之后,也时不时还有过来拜访,自然也是帮忙照看过药田的。
“药田里种植的是什么?”她松开兔子,后者扒拉住她的手指,晴子干脆也就以一只手掌托着它。
桃太郎还没来得及回答时,跟着从医馆里走出来的白泽倒是回答了晴子的问题:“是一种类似于染色剂的东西的原料,可以调出任何你想要的颜色,可爱的小姐们经常会在我这里购买这些去改变头发的颜色。”
“可是应该是有不少术法是可以转变头发颜色的吧?”晴子提出自己的疑惑。
“但在灵力比自己强、或者擅长勘破这类幻术的人眼里,这样的术法可就是形同虚设。更何况,它更有用的地方,是能够对一些幻术起到辅助性质的作用。比如,让对方把自己幻想成是什么人啊这样的幻术。”
白泽刚想继续举例,就见晴子若有所思的眼神正直直落在药田里。
他原本将要脱口的话语都微妙地停顿了。
“师父,我想学这个。”晴子转过头来,眼神闪闪发光。
这是当年在医馆求学时,他教晴子的称呼,现在既然都被这家伙下意识搬出来了——
白泽知道以晴子的秉性必不可能拿着这种幻术去做一些低劣的事情,答应下来倒是也没什么,他刚张口想应下这件事,到嘴边的应答忽地一转:“是想到什么,想为现世提前做准备了吗?”
“是的……”说到这个,晴子的语气都不由自主地变得更轻快几分,“如果有机会发挥的话,说不定能够起到意料之外的效果。”
“那就来吧,晴子同学,之后三天你可以就和这位——夏油君住在这里。”
白泽花了几秒才想起来夏油杰的名字,他向来对男人并不怎么在意,语气之中的嫌弃几乎要溢于言表。
“我回地狱去,刑罚还有最后一点,我想抓紧时间做完这件事。”夏油杰附在晴子耳边低声道。
也只有地狱受刑的刑罚判定才能「大于」契约之间的效用,进了刑场的人们,在刑场便不为契约所束缚,夏油杰也就不用一直待在晴子附近的地方。
早日转正从「罪人」变回「亡者」,总归会是一件好事。
晴子怕夏油杰不认识回去的路,提出要送他回到地狱。
在最开始的二十分钟,两个人都只是安静地走在路上,没有什么过多的言语交谈。
“对了,杰,我有一件事要说。”晴子倏地以一种听起来莫名郑重的语气说话,倒是唬住了夏油杰一瞬。
他脚步一顿,狭长的凤眼微微睁大,原本挂着微笑的脸上也神情一肃:“说吧。”
“我喜欢悟。”
说真的,晴子但凡换一种不那么平凡普通的语气,夏油杰都不会觉得这条信息有这么难以让人消化。
短短的几个字,在夏油杰的大脑之中呼啦啦转悠上好几圈,终于找到了正确的、能够处理它这条信息的地方,夏油杰回过神来,控制不住地嘴瓢一下:“你才……啊,是吗,那你接下来有打算要做什么吗?”
他几乎是棒读地飞速说完这句,就安静下来仔细观察着晴子的反应。
“没有,等把那个抢占了你身体的家伙解决掉、现世的任务正式完成之后,我会好好考虑的。”
晴子的态度依然坚决,但这次隐隐带上些纠结的神色,“工作都没有做完,我是不可能花时间去考虑这些私事的。”
“嗯,你怎么笑了?”她不解地看着以手掩唇、努力憋笑的夏油杰。
“没什么,就是忽然有点想笑。”夏油杰摇摇头,虽然从晴子的话上看,距离这样的未来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但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即使是这些事牵绊在身,也拖延不了多久时间。
悟那边的态度也是一样的「拖延」,怎么说呢,能互相喜欢上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