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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第1页)

靖康元年二月五日汴京城里爆发的大规模民众请愿运动,是北宋史上的一次重大政治事件,也是李纲人生旅途中的一个重要篇章。这一天的经历,给李纲留下了终生难以磨灭的记忆和影响。

当李纲奉旨而来时,在宣德门前受到了广大民众极为热烈的迎接。不仅是市民百姓,就连许多禁军将士也自发地加入到了这个洪流中。当时御街之前人声鼎沸欢呼震天,据史籍中云是“军民雍积几不可进”。这种空前盛大壮观的场面,使李纲受到了难以言表的感动和振动。

普天之下,除了皇上,大约没有几个人能够享受到这种万众欢呼的殊荣。但是,皇帝享受这种殊荣,所凭仗的主要是他的权势地位,而李纲得享此殊荣,凭借的却完全是汴京军民发自内心的尊崇和拥戴,其内心的感受,自然是与前者不可同日而语。

人生有此刻,夫复何求哉!

正是在这一刻,盘桓在李纲胸中的那些消极颓唐情绪统统一扫而光。正是在这一刻,李纲的心里重新燃起并牢固地确立了鞠躬尽瘁精忠报国的壮志豪情与坚定信念。而由此也就决定了,他将要一生艰难地跋涉在一条崎岖坎坷荆棘丛生的政治旅途上。这是历朝历代大多数矢志报国的仁人志士的共同宿命,他亦无从幸免。

当时,摆在李纲面前的道路就并不平坦。

从罢免李邦彦、蔡懋,复用李纲、种师道这件事的表面上看,似乎是主战派又在政坛上占了上风,全城军民因此而欢欣鼓舞情绪高涨,朝野上下亦再度形成了同仇敌忾抗敌保国的大好局面。但在骨子里,宋朝朝廷畏敌如虎的奴性和忍辱偷生的方针,并无实质性的改变,它依然从四面八方对主战派大掣其肘,这就使得李纲徒然面对大好局面,而无法有所作为。

宋朝朝廷依然故我地实行丧权辱国国策,其表现之一,就是还是要继续满足金人所提出的无理条件。罢免李纲的事是做不成了,但金人的其他要求,赵桓还是打算尽量满足。为此,赵桓于二月五日下午即遣签书枢密院事宇文虚中前往金营解释,请求金人体谅苦衷。

宗望这个人处事还是比较持重的,能够较好地把握火候。听了宇文虚中的情况通报,他考虑到,如果毫不通融地坚决坚持罢免李纲,而宋朝又难以做到,到头来若逼得宋朝走投无路,唯有横下心来背水一战,反而对金军十分不利。于是他便做出宽宏大量状,表示既然宋朝有难处,此款可以缓议,但另遣亲王前去更换人质的事必须速办。而且提出,这个人质,以越王赵偲为宜。另外,宋朝须速将太原、中山、河间三镇割与金邦。宗望神色威严地强调,这已是他给予宋朝的最大限度的优惠条件,如果再做不到,便只有用金戈铁马说话了。

赵桓得到宇文虚中的回奏,也未同李纲等大臣商议,就许诺一定谨遵金人之意,传令中书省再拟割地诏书。更换人质的事,亦在当晚予以落实,虽然他很不明白,更换那个人质有什么必要。只是由于虑及越王赵偲乃太上皇赵佶之弟,是个长辈,将其质押金营颇为不妥,他思之再三,决定派遣自己的弟弟肃王赵枢出使。因恐宗望嫌肃王的分量不够,又搭上了一个驸马曹晟。

金使王汭连夜将这个人质名单报回,得到了宗望的认可。于是肃王赵枢与驸马都尉曹晟便于二月六日上午奉旨启程,到金营去替换赵构和张邦昌。

如同赵构和张邦昌出使时的情形一样,此时刚刚复职的李纲正忙于整顿恢复城防,事前对这番折冲樽俎一无所知。他既不知情,自然也就不可能做出策应赵构返城的安排,因而险些导致赵构被宗弼重新劫回金营。这使赵构后来回想起此事,未免在心里留下了芥蒂。

二月六日午后,赵枢与曹晟抵达金营。金军在接收到新人质后,放出了赵构和张邦昌。那场几令赵构重陷囹圄的险情,就发生在赵构和张邦昌返回汴京的途中。

有件事情须在此插叙一笔:在赵枢与曹晟到达金营之前,宗望召张邦昌进行了一次单独谈话。这次谈话不仅远在城里的李纲无从知晓,就连被羁于金营的赵构也不知道。谈话的时间很短,但其内容,对于宗望、张邦昌双方却均可谓意味深长。

宗望在放张邦昌回朝之前与之进行这次密谈,其用意具有一定的战略性。通过此次南下伐宋,宗望有个切身体会:虽然宋朝的军政官员中不乏脓包软蛋,但它毕竟是个经营百年疆土广袤的泱泱大国,其间文武精英治国才俊显然不能说是一无所有。比如在汴京保卫战中突然冒出来的那个李纲,就是个宋朝藏龙卧虎的典型例子。倘其执掌朝纲者皆为李纲之辈,大金欲征服宋朝就相当困难。

进一步想,就算是大金使用赫赫武力拿下了宋朝,以其自身的行政能力,去管理这偌大的一片汉族疆域,也是力不从心。这便不能没有一些可供驱用的代理人。也就是说,无论是从夺取中原还是统治中原的角度考虑,大金国都需要在宋朝中培养扶植亲金分子。而经过他的观察衡量,张邦昌便可以成为这样一个储备人选。

自然,对于张邦昌的卑贱品质,宗望是一目了然且深为鄙夷。但他明白,这正是张邦昌可资利用的重要因素。如果张邦昌是个气节挺拔刚直不阿的忠臣义士,焉得能吃里爬外奴侍大金?只要对大金的宏图大业有利,管他是什么鱼鳖虾蟹牛鬼蛇神,当用则用,到将来失去利用价值时,再一脚踢开便是了。就是基于这种想法,宗望把张邦昌单独召去,进行了这次密谈。

意思是这个意思,话当然要说得含蓄。宗望之言的大意是,张大人作为计议使,在这里辛苦了二十来天,与我们合作得基本上不错。今天你朝新派的使者到达后,你和那个什么康王便可以回去了。宋金交往,来日方长,希望张大人回去以后,多为促进两国的友好关系出力。这个力应当如何出,张大人是个明白人,毋庸本帅指点。如果你能在此方面发挥作用,我们自然心中有数,一定会给予相应的回报。

张邦昌唯求速归,对宗望所说满口应承,连声称喏。其实当时他所关注的,只是他今天便可以被放归汴京了,对于余者,则皆如过耳秋风。而事后静心反思,他才渐渐咀嚼出此番谈话的意义所在,才领悟到宗望通过那貌似寻常的话语,实际上既是给他交代了一项秘不示人的政治任务,亦算给他指出了一条自保其身的后路。

需要不需要保留这条后路?张邦昌以其大半生之处世经验,毫不犹豫地认为当然需要。天际风云孰起孰消,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真的是倏尔万变很难逆料。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生存于动荡不定狼烟不息的乱世,多一条后路总比少一条强。

但是这条后路没人会白白奉送,那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去换取的。那个代价是什么,张邦昌心里很清楚。从理智上讲,他不是不懂,以此作为全身之计很不光彩很不道德。然而适者生存的本能和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信条,驱使着他在今后的行为上,始终没舍得放弃那张走向深渊的通行证。

话头扯回,且说赵构和张邦昌的返城经过。

赵构在归途中有惊无险,最终得以安然回京,在很大程度上倒是得益于张邦昌那高度的危机意识。

由于赵构并不知道宗望提出更换人质出于什么原因,不曾顾虑到其间会发生什么变故,所以离开金营后,他只是信马由缰地悠然徐行,在思想上毫无迅速脱离虎口的紧迫感。而张邦昌则不同,他对宗望要求更换人质的缘由一清二楚,非常担心万一情况有变,重新遭到扣留。以其心情而论,他现在是恨不能一步便跨进汴京城,但他却不能撇下赵构独自开溜,所以,自从踏上归途时起,他便屡次催促赵构,说金人狡诈多变反复无常,亲王殿下既得脱身樊笼,就宜快马加鞭从速返京,以免枝节横生发生不测。

赵构在张邦昌的再三聒噪下加快了行速,但在心里颇不以其言为然,哂笑张邦昌实乃杞人忧天。更换人质是金人自己提出来的,有什么可变化的?即便发生变化,也不会在此时。难道说他们刚刚放出我们来,脑袋一热又想再把我们抓回去?从常理上讲这种可能性基本为零,我们用得着如丧考妣地往回奔命吗?

然而事情就是那么出人意料,使赵构的哂笑很快变成了惊愕——行程方及一半,他们就发现身后的土路上烟尘腾起,有一小队金骑远远地奔来。

这队金骑火速追来的目的,果如张邦昌所虑,正是要将其二人重新劫回金营。带队追击者,乃是金军大将宗弼。

金人突然变卦,是因为赵构的身份在这段短短的时间里得到了确认。

赵枢与曹晟到达金营,由宗弼亲自带人押解,穿过刀斧手林立的“欢迎”队列进入帅帐,向宗望呈交了宋朝的割地誓书。宗望接阅后心情舒畅,因见眼前这两个人均紧张得身体僵直面如灰土,乃笑指着他们道:“此番你们这俩皇亲国戚像是真的了。上一回你们竟敢弄个假亲王来欺瞒本帅,岂知本帅是那么好愚弄的吗?”

赵曹二人听得奇怪,赵枢便小心地回话道:“大帅恐有误会,我朝何曾欺瞒过大帅,何曾派遣过假亲王?”宗望哈哈大笑道:“你等现在还不说实话,前番那个什么康王,不就是个冒名顶替的假货吗?那是本帅一眼就辨得出来的。”赵枢认真地辩解道:“大帅差矣,那分明就是在下的九弟,如何会是假的?”曹晟也道:“我朝皇上断不会行此偷梁换柱之事,大帅幸勿多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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