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秦长风才轻轻颔首:“你去把江家人请进门,就说顽顽在梳洗,等她洗漱完,就去拜见他们。”
“是。”
冰娘快步奔出回廊,秦长风沉默地看着她点头哈腰地把江家人请进院门,然后一拂袖,回进卧房。
溶月正坐到梳妆台前,拿笔描眉。
她的眉偏平,故而不笑的时候,予人淡淡的疏离,但这会儿,她把眉描成了柳叶状,如此,疏离浅了,另生娇弱。
而娇弱,正是江明庭最喜欢的特质!
秦长风心下陡然不悦,他猛地倾过身,一把扯开溶月的衣襟,戳着她锁骨下的大片青紫,怒问:
“昨夜的欢情未退,顽顽就急着琵琶别抱了吗?”
溶月微抬下颚,目光落向窗外。
将才还显得暗沉的天空不知何时变亮了,一缕骄阳穿透云层,洒进院落,照亮了江家一行人的脸。
虽然她指着江家人来接她,但她不至于奢望,江家人能明目张胆,甚至兴师动众地来接她回去。
可今日来接她的,不止有江七郎这个三房嫡子,竟还有上三房的正头娘子,她的贵女舅母们!
怎会如此隆重?
她正竭力寻思,脖间的那只手猛地发力,掐得她不得不收回视线。
“宁顽顽,没听见某在同你说话吗?”
“听见了,三殿下。”
倒影在铜镜里的秦长风,脸上再无从容,只有恼怒。
他自然是要恼怒的,因为他是西汉三皇子,真正的天之骄子,而她,不过一沦落勾栏的罪臣之女。
在他看来,像她这样的女人,得了他的些许亲睐,就该全心全意地爱慕他,依赖他,不顾一切地。
呵……
溶月复又拿起笔,描着尚未描完的眉眼:“不管怎么说,小女能有今日,全仰仗三殿下。”
“……”
熟悉的无力又一次涌上秦长风的心头,他的顽顽还是想逃!
他蓦然松开手,直起了身:“某想过了,正如顽顽先前所言,回了江家,日后你才能更好的陪在某的左右。”
溶月指尖微顿:“殿下这是何意?”
“还能是何意?”秦长风笑而反问,“去了江家,顽顽记得收心养性,等时机合适,某自会同江太尉开口,纳了你。”
“……”
“怎么,你不愿意?”
溶月低眉,没有回答。
但沉默本身已是一种回答,秦长风聪慧过人,怎可能不明白?
于是乎,他又一次愤怒地卷起眉毛,上前两步,掐住溶月的脖子:
“宁顽顽,你莫要忘了,你已是本殿的女人,难不成,你还想凭着一副残花败柳的身子,嫁给江明庭吗?”
“不敢。”
“算你识相。”
“小女不敢奢望嫁给明庭哥哥,但小女更不敢攀附三殿下。”
“你——”
秦长风几欲暴跳如雷时,门外响起一声轻咳,冰娘垂眸回禀:“殿下,一刻钟过了,江家人催问,宁姑娘什么时候能出去?”
溶月拂开秦长风,向一侧连退三五步,直到二人之间隔了足够远的距离,她才浅浅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