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舒轻应了声,“现在有时间吗?”
“嗯?”
陆南舒:“去买食材,晚上我们在院子里做烧烤。”
除夕吃烧烤??!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
“对,我们。”陆南舒在那边很肯定。
丁潇潇下意识拒绝,“不用了我就不去了,我想自己在家里过。”
说着,她拿起手机往窗边走,果然看到楼底下停着的黑车。没再等到陆南舒的回应,她迟疑开口,“你早点回家?”
楼下的车门忽然开了。
丁潇潇看到陆南舒拿着手机从车里出来,冷清清的嗓音透过话筒穿入耳中,“潇潇,我也是自己。”
他同样没有家,同样是自己单独过年,甚至对他而言,这个节日对他没有任何意义,他原本都没打算回国。
那他怎么就突然回来了呢?
躲在窗帘后,丁潇潇有片刻失语,“你不是说要年后回来吗?”
大过年的,她讨厌躲躲藏藏什么话也说不清楚,所以她直接问:“陆南舒,你是因为我回来的吗?”
如果他回不是,那她就挂断电话,新的一年即将来临,她想任性一把做个自私的人,这一天她只想温暖自己。
如果他还像上次那样回猜猜看,她那就笑着祝他新年快乐,然后再挂断电话。
理由同上,现在的她不需要同情施舍以及过多的关怀,这个时候的丁潇潇是个自私又贪婪的坏人。坏人不想再付出,只要贪婪得到无条件的偏爱。
但她很清楚,没有人会偏爱她,更不会有无条件的偏爱。所以当陆南舒回答‘是’时,她懵了,懵了很久很久。
“你……你说什么?”
丁潇潇慌乱找着录音键,“你可以再说一遍吗?”
陆南舒压低的嗓音混着远处的鞭炮声,天生泛凉的声线莫名掺了几分温度,他说:“你不是不喜欢孤单吗?我回来陪你。”
只陪你。
他说的不是孤单,是不喜欢孤单。
丁潇潇忽然想起临近高考的那年除夕,她绷不住情绪偷偷从小姨家溜出来看烟花,看着看着忽然就哭了。
头顶是炸裂拥挤繁灿的烟花,一朵一朵盛开又凋零,像是天空撕裂的伤痕。底下是欢呼笑闹着的人群,大家跳着喊着牵手或拥抱,好像就只有她,孤孤单单不知从哪里来,又该到哪里去。
好像越是这种热闹的节日,越会衬托出孤独的人。她们就像被迫撕开伪装的丑陋异种,在拥挤的人群中被无形刀刃刮到遍体鳞伤,用刀尖割出血淋淋的笑脸,附和正常人的血腥狂欢。
越是温暖,越是窒息。
丁潇潇还好。
至少她还会正常的哭笑,至少她难过了不会强装笑脸割伤自己,而是找个无人的地方偷偷发泄。但她觉得,她身上的力气快被抽干了,那么爱自己的她好怕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所以她急切需要寻找慰藉。
可她能找谁呢?
握着手机,那一刻,丁潇潇竟想也没想拨了陆南舒的号码。
她只是打打看,打过去听听声音就能好受些,这也证明了她有可以倚靠的人。可她并没奢望过陆南舒会接通,因为按照以往的定律,他只要一放假就会消失无踪,根本不可能接收她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