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夫子气的双手发抖,恨恨道:“我怎么收了你这么个逆徒,简直是欺师灭祖、有辱门风、道德败坏、斯文扫地……”说完再也绷不住,居然自顾自的大笑起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你这无耻的样子……”
“很有恩师当年的神韵对吧……这个梗用烂了!”
小院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
尹夫子果然有话说。
他告诉沈非,过几日尹夫子岳家有个小舅子两口子要来小住几日,家中狭窄逼仄,请沈非在村中找一处院落安顿,吃穿用度还请沈非夫妇多关照云云,说罢便拿出一锭银子,赫然便是朝廷的官银,十两,沈甸甸,白花花。
沈非连忙推辞说恩师为何如此客气?
尹夫子便说,早前自己和老丈人家闹得有点不愉快,前段时间老丈人挂了自己都没去吊唁,老丈人家的亲戚都不是啥好鸟,对于这一家人,老头向来敬而远之,奈何这是三舅爷岳父家的嫡出老三,沈师娘的嫡亲弟弟,不管不顾似乎也说不过去。
城里大户人家不比咱们穷乡僻壤的简陋粗鄙,锦衣玉食的习惯了,所以吃穿用度还得上些档次。
沈非就问,这师娘家里的舅爷儿没事儿不在京城逍遥,来这鸟不拉屎的南河寨作甚?
尹夫子便说你师娘家里情况比较复杂,老丈人死了以后,兄弟几个争家产有了纠纷,不顾斯文,大打出手了都,这舅爷儿属于没争过人家那伙,在家里也待不下去了,便来姐姐家避避风头,尹夫子寻思自己是当姐夫的哪里肯管那么多闲事?在自家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徒增烦恼,还不如让他出去住图个清静,这纹银十两只不过是尹夫子代垫的而已,他小舅子得还他,这家子人也不算难伺候,所以拜托爱徒照顾云云。
这么会就从“逆徒”到“爱徒”了……
沈非寻思,这属于豪门恩怨呐,有钱人的银子不拿白不拿,于是这十两银子沈非就毫无心理障碍的笑纳了,至于怎么伺候这位舅爷,回去和叶昭娘商量便是。
师徒二人又扯了会闲篇儿,斗了会儿嘴,尹老夫子就把微醺的沈非撵回家了。
……
当日沈非便把这档子事儿跟昭娘说了,昭娘显得有些紧张和兴奋,寻思着人家可是京城大户人家,招待不周是不是惹人生气?大户人家必然得有个下人伺候啥的,不如自己去人家当个粗使丫鬟,还省了钱,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沈非笑道:“秀才娘子给人家当使唤丫头,丢不丢人?这十两银子人家属于预付款……”
“等会儿,啥叫预付款?”
……
小两口稀里糊涂的合计了一会儿,也没合计出什么章程,天色渐晚,叶昭娘便去准备晚饭,沈非正想小憩一下,马达来了。
达哥满脸兴奋的端起茶壶咕咚咕咚喝了个够,便跟沈非汇报起今天的调研成果,巴拉巴拉……
沈非有些震惊的看着这厮,这家伙简直是个天才,举一反三,且能够透彻的领悟自己的意图,这是人才啊!
沈非本来躺在椅子上,优哉游哉,越听越觉得是内意思,不由得起身问道:“达哥,你打算怎么做?”
马达眼珠子转了转,定了定心神,斟酌道:“沈相公,我打算先跑一段时间趟一趟路数,光踅摸一圈这可不行,咱得试试水,是深是浅咱趟趟,是骡子是马拉出去溜溜。”
瞧见没?
这就叫务实主义,这就叫“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拿小本本记上,这是重点,必考加分项。
空谈误国,实干兴邦啊!
这达哥可比现代那些天天窝在电脑前一边YY一边瞎bb的成色特纯的屌丝强多了。
“沈相公老爷子那边和郭铁匠,我都说好了,车轿好做,五七日便成,只是沈相公提到的弹簧,郭铁匠觉得有些为难,不过郭铁匠倒是放了狠话,说天下还没有他做不出来的物件,明日晚间我再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