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伸出去的手落了空,那人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触碰。
梁郁整个人僵在原地,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澍清,一时间又不敢和对方对视。
师兄这是……厌恶他了吗?
厌恶他成了魔,还是恨他没有保护好他?
梁郁收回僵在半空的手,小心翼翼道:“师兄是……生我的气了吗?”
“师兄若是觉得,入魔不好,我,我可以自绝经脉,废了自己的修为,魔种……魔种也可以挖出来,但是那样,我就死了,我不是怕死,只是想多陪着师兄,但……师兄若是想要我死,我也不会犹豫的。”
“可,若是师兄不想我死,我也可以再重新修道,师兄,你等等我,我可以保护好你的,这次绝对,绝对不会再失去你了。”
梁郁很像抱一抱师兄,一颗悬着的心无处安放,没有实感,只有将那个人抱进怀里,他才能安心,可他怕师兄厌恶他,不敢靠近逾越半分。
梁郁说话,周围安静了许久,他迟迟没有听到澍清的声音,抬眸去看,只见对方用一种极为冰冷漠然的眼神望着他,他神色不像是在看一个久别重逢的故人,反倒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梁郁被这样的眼神刺痛,一颗心痛到无以复加。
师兄果然……恨他了。
下一秒,澍清才缓缓开口:“你早就不是我的师弟了,师尊已将你逐出师门,你如今不过是妄虚宗的叛徒!”
梁郁听着澍清冷硬的语气,神色一怔。
师兄从来不会和他这般说话……
他冲着澍清露出一个乖巧无害的笑:“师兄不认我也没关系,只要你活着,我怎么样都可以。”
澍清眸光冷冽,手中银光一闪而过,剑身已架在梁郁脖颈上:“既然怎样都可以,那就去死吧,魔族,都该死!”
梁郁瞳孔一缩,却硬生生控制着自己没有躲开。
师兄……师兄从来不会将人一棍子打死,他虽然厌恶魔族,却不会觉得所有魔族都该死。
可……万一师兄只是因为他,才连带厌恶上所有魔族了呢?
他不知道。
梁郁看着澍清,几乎卑微地祈求着:“师兄,你想杀我也无所谓,可是,能不能不要恨我,不要再……抛弃我?”
澍清皱起了眉头,没有理会梁郁的胡言乱语:“师尊呢?你将师尊绑回了魔界,他人呢?放了他!”
梁郁眸光一错,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一般,不敢和澍清对视:“师尊……他……”
澍清心中蓦地升起不好的预感:“师尊怎么了?你把他怎么了?!”
梁郁轻声道:“师尊死了。”
澍清蓦地睁大了双眼,手中剑光一凛,直接刺入了梁郁的心口:“你竟然杀了师尊?!”
梁郁心口一痛,他难以置信地望向澍清,眼底筑起的名为“自欺欺人”的城墙陡然坍塌。
师兄曾为了救他,耗尽修为,也曾为了替他挡下九天惊雷,魂飞魄散。
若是回来,不可能一剑杀了他。
至少,不可能为了时容与杀他。
他低低的笑了起来,眼尾都噙了点泪,似疯似魔。
良久,他抬手握住了心口插入的剑,鲜血顺着他的手流淌,将整只手染成血红。
可梁郁毫不在意,他只是盯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问:“你是何时到这寒声寺来的?”
澍清不知道梁郁怎么一会儿疯疯癫癫的笑,一会儿又正正经经的问他奇怪的问题。
但他手中的剑收不回来,被梁郁攥着,剑刃几乎要将对方的手掌划断。
他看着梁郁对自己狠成这样,有些畏惧道:“四年前,怎么了?”
梁郁听到这个答案,又笑了一声,那笑声中多的是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