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俩也并非亲姐弟。她叫李维琴,同小三原是修配厂工人,小三进厂时,她是厂里岁数比较大的,他是厂里岁数最小的,他很勤快,很受她的宠爱。
七十年代的中国农村,田地干旱无收成,老百姓一年干到头,还吃国家救济粮。小三家住穷山村,半块砖(玉米糕糕)是他的生活主食。李维琴家住平川,生活条件比较好,再加上她是新媳妇,婆婆总是百般照顾她,给她带些白馍和花卷馍,她总是偷偷给小三吃。
小三认她是亲大姐,她认小三是亲弟弟。
“大姐,”小三又作介绍说:“这是王书记给你介绍的工人。”
“噢,”李维琴看着路花,沉思了一下说:“宿舍已经住满。”她又面对小三:“我房间还有一张床,先暂时住下。”
小三帮路花搬完铺盖行李,他们互相笑了笑,算是辞别。
农村人,见了面不握手,告别时不说再见,就是你帮了她,也不说声谢谢,只是在心里感激。
夜晚,路花独自依在被子中,她望着窗外,窗外皎洁的月光射进室内,显得一片清亮。坐在那儿,她的心里涌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
回想白天所发生的一切,是那样骇人,那样触目惊心,那样让人无法相信。这一切是天意,还是巧合,她也理不清。
一声门响,打断她的沉思。李师傅进入房间,打开了灯。
“路花,还没睡?”
“没有,还早哩。”路花坐直身子。
“怎么不开灯?”
“不干什么,就没开。”
李师傅拿起水杯,倒了一杯水,又问:“路花,喝水吗?”
“不喝,”路花摆了一下头。
李师傅坐在椅子上,双手握着水杯,面对桌子上放得整整齐齐的书籍、杂志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房间,她知道这是路花帮她干的,这几天,厂里比较忙,昼夜加班赶任务,也没时间收拾房间,这下可好了,来了一个帮手,自己也轻松多了。
喝完水,李师傅坐在被窝里,又问路花道:“你同小三是一个村的?”
“不是,”路花摇摇头。
“是亲戚?”
“不是。”
“是同学?”
“也不是。”
李师傅瞪大眸子,她无法向下追问,他们既不是一个村的,也不是亲戚,更不是同学,他怎么与她同来?难道是他的对象,可自己也没听说,小三找下对象。
路花也看出了李师傅的疑惑之心,扬了扬眉毛,她对李师傅说:”我们是路遇。”
“路遇?”李师傅很惊讶。
路花把路上所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她,李师傅听了,也觉得惊骇,她盯着路花,好大一会儿后,才说:“小三倒是个挺实在、挺能干,又有热心肠的好小伙子。”
路花无语,垂下头,李师傅的话,她也相信,初遇小三给她一个好印象,难道他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
2神柏树
在后来的日子里,他们自然而然地成了很熟悉、很要好的朋友。小三经常去路花宿舍,他觉得,他同她坐在一起谈得来,谈得投机,但他对她从来没有倾吐过什么情啊、爱啊之类的言辞。
路花呢,她对小三有感激之情,可她是个大姑娘,又不好意思去找小三,只是每次小三来找她,她同他总有说不完的话,道不尽的情。
有一天,路花骑车带面粉,从家里返往厂里,在狼口,她本想坐下来,缓歇缓歇再上坡,当她抬起头,仿佛又看见那只狼,那只凶恶的大灰狼。想起那只狼,路花不由毛骨悚然,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恐惧中,她又推着自行车向坡上爬,爬到半腰处,她已是满头大汗,两腿直打软,再无力向上挪动半步。半坡中,又很难扎住自行车,无奈;她只好两手使劲捏住车闸稍微缓歇缓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