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且说说看。”
刘光世道:“前日里,我随同父亲,任劳任怨等去往客栈去看公孙十三,我去的晚,跟在最后,看见任劳跟着一个客商摸样的人往城外走,我一时好奇,也跟着去了,走到无人处,任劳出手拿住那个人,本来我也不想多管闲事,但刑部手段太过毒辣,一时义愤,便出手救了这个人,一问才知是天机弟子,······。”
李长安道:“任怨知道这件事吗?”
“当时任怨同父亲等人进了客栈,如果任怨在场的话,我不会轻易动手。”
刘延庆道:“是的,任怨才是一条真正的毒蛇,但光世此举的确有欠考虑,怀妇人之仁行险诈之道,坏了将军的大事,看我怎么······”。
李长安挥手止住延庆道:“光世少年英豪看不的半点不平,况且,天机组织外抗蛮金,内斗权奸,也是应该救得,那人你准备怎么安置?”
刘光世感激的望着李长安:“属下与此人谈过,他在天机不过是一个未记名的外室子弟,家里也没什么人······。”
刘延庆道:“不行,此人初来,背景不明,不能加入新军!”
李长安笑道:“有何不可,光世新军已有小成,也该吸引天下英雄,就是有人知道又有何妨!这回蔡京,童贯,李纲,诸葛纷纷向我示好,难道真的看重我李长安吗?还不是看我实力!”李长安爱屋及乌,也不说保密了。
刘光世谢道:“那么我就替张浚谢谢将军。”
刘光世救得那人叫张浚。但谁也没想到就是因为这一段风云际会,成就了南宋著名的“中兴四将”,但人生诡谲莫测,后来张浚投靠权贵,与刘光世分道扬镳,但最终记着这段恩义,没有加害光世,后话不提。
当铁手到达长安的时候,已经是晨时,天光微亮,路上也渐渐多了行人,铁手打马进城直奔长安客栈,他已不是第一次到长安,像他这种办案的名捕,天下哪里没有去过,从最热的新疆吐鲁番到极寒的东北漠上村,从烟花细雨的江南到粗犷豪野的北庭,都有他的足迹,更不用说长安这样的名都大城,更何况,他刚刚从长安救朋友未果。
长安依旧,古城新安。
“长安客栈”依旧是灯火彻夜不眠,楼下衙役把守,楼上捕快问案。
铁手走到楼前,翻身下马,守楼的衙役喝道:“兀拿汉子,今天客栈不住人,你另找别的地方投宿吧。”他见铁手风尘仆仆,以为是投店的。
铁手笑道:“这位小弟,我不是投店的,我是找人的。”
“找谁”。
“江晚江大人。”
未几,只听的楼梯咚咚作响,只见一个人宽袍束带,三步并作两步从楼上下来,一边下楼一边喊:“铁老弟在哪里,铁老弟在哪里!”
楼上楼下的军兵一起暗笑,平素里,咱们这位江大人沉稳凝重,遇惊不乱,一听这汉子来,怎么奈的沉不住气。
铁手一手牵着马缰,含笑站在楼梯下口,打趣道:“古子君子,闻贤人来,倒屐相迎,江大人是怎么个迎宾法!”他有意把气氛搞得很调和,不想因为自己的到来,让已经很紧张的气氛变的更紧张,突然之间,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就好像羚羊突然嗅到了狼群奔腾而来的气息;就好像飞鸟瞥见了苍鹰展翅翱翔的阴影;就好像杀人无算的高手遇上了更可怕的敌人。
此刻,大变已生。
等铁手有不祥预感的时候,大变已生。
铁手顺着楼梯望去,只见一道黑影从楼梯的夹板处“腾”的升起,满楼木渣翻飞,那人的姿势很奇特,他双手展开,双腿微弯,恰似一头从地上呛然而起的飞鹰,飞身直取正顺楼梯拾级而下的江晚,满楼的灯火也因这一飞之威,一扑之势,慕的一暗。
江晚诧异的回头望去,黑影已经笼罩了江晚的头顶。
在这间不容发间,离江晚七级台阶之遥的铁手,作了一件事,他没有飞身直上,而是朝上打了一拳。
拳风烈烈擦过江晚的肩头,那飞鹰般直扑而下的汉子与这一拳电石火花般的一碰,借力向后荡去,荡到十七级台阶,又一轻点台阶,长啸一声,双掌一展又冲了下来,全楼的灯花齐黯。
这时,铁手已经踏上了第三级台阶。
江晚下到了第四级台阶,那人又俯冲而下,铁手一拳越过江晚的肩头,这时,空气中反倒没有烈烈的拳风,只闻空气“噼噼啪啪”微微作响。
两道拳风一碰,那汉子怪叫一声又向后飞去,稳稳站在第十八级台阶,作势欲扑。铁手又抢上一级台阶,顺势把江晚拉到身后,只见二楼窗口又显出数道黑影,面带青巾,直欲破窗而入,眼见那人又欲扑而下,铁手叫道:“别逼我伤你!”
那人一愣,只听的后面玻璃声碎的声音,一咬牙又扑了下来,攻势更猛,直如怒涛排壑一般。
铁手长叹一声,左右双拳连环打出,拳风互相激荡,竟互相抵制了声音,反而无声无息,那汉子与铁手两道无声的拳风一碰,那人大叫一声,口吐鲜血,纸鹫般的向后飘去。
这时,窗口又扑进来十余条汉子,其中有两人,目闪精光,一持禅杖,一拿长棍,一左一右守住二楼楼口,楼内的官兵举刀枪杀来,被其余几人打散,更有两人,一入窗口,身形停也未停,在楼台柱榭间轻轻一点,已越过诸人头顶,身法灵动,俱是江湖中一流的身手,他们展开身形直扑“甲字一号”房。
铁手一见大喝一声:“什么人竟敢阻差办案?”说着又拾级而上,那手持禅杖和长棍的汉子,一舞杖一舞棍直朝铁手砸来,铁手暴喝一声,气运双臂,往上一迎,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手持禅杖和受持长棍的汉子只觉双手巨震,虎口崩裂,把持不住兵器,兵器飞起丈余,两人心下大骇,这是一双什么样的手,这是什么样的内力!铁手身形不停,从两人身边急闪而过,这时,“甲字一号”房内突的传来滚滚浓烟,铁手暗叫不好,抢身上前,又有两个人上来,一使剑一使戟,铁手与两人一搭手,见两人剑法精奇,戟走偏锋,一时之间不宜取胜,便退两步,脚一使力,身子一旋,脚下木板慕的旋出一个大洞,铁手一落一楼,直奔向前,到了二楼“甲字一号”房正低下的客房,纵身一跃顶破楼层,到了“甲字一号”房内,原来铁手在交手时已经看清“甲字一号”位置所在,他跃入房中,只见房中浓烟滚滚,满屋硫磺的味道,只见柱子上倚着一具尸体,满身着火,铁手一拉尸体“咳察”一声断成两截,一股若有若无的黄烟飘了出来;欲救火,但火势汹汹,屋内都是木制品,火势蔓延太快,已无法再救,铁手不敢在屋内久留,一个纵步从窗口跳下,他刚跳下楼,楼外冷风一吹,铁手突然有一些眩晕;就在此时,楼内突然传来一声凄惨的呼救,一个人奋力从二楼内的一个窗口露出头喊了一声救命,便晕了过去。
铁手看的真切,正是那个对自己连扑三次的年轻人,敌人!但铁手想也不想,立刻纵身上楼,在纵身而起的刹那,他的头又是一晕,好像还闻见一股甜香,他又跳入窗内,只见那汉子的下半身已经被火舌咬噬,铁手左手一把抓住那人的胳膊,右手一托他的腰眼,轻轻把那人托了起来,一纵身从楼上跃了下来,刚一落地,头又是一晕,铁手脚步踉跄,居然没有站稳。
毒,铁手突然有了警觉,他把汉子放到地上,左脚往其腿上一擦,先把脚上的余火扫灭。自己好像,不,就是中了毒,他会想起进楼时手碰公孙十三尸体时,尸体发出一团若有若无的黄烟,他曾听唐门弟子说过:唐门之中有一种奇毒,把人杀死后布满尸体,称做尸毒,人一触,则中毒。铁手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一双手碧绿,发出碧汪汪的光芒,铁手知道若不是自己这一双练得坚硬如铁,百毒莫侵的手,自己早就被毒倒在地。就在这时,地上那汉子“哎”了一声,悠悠醒转,觉得自己下身疼的厉害,睁开双目看见一张宽厚的脸正是朝自己微微一笑道:“醒了,放心,你的伤不重,不会有事的。”
就好像一个一直守在病重昏迷不醒的知交好友,看见好朋友从昏迷中醒来一般,从而发出开心的微笑和发自内心的问候一般。
那汉子突然认了出来,这不是刚才与自己交手的中年汉子吗?他惊恐的,但突然想到自己被浓烟呛倒的刹那,就是这个中年人把自己从二楼救了出来。但是他为什么要救我呢?难道他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