翀逃走后,并未回国都遆阆,而是先去了姀欢父母所在之地。
然而,来到昔日曾茅屋孑立的荒岭,却四下空寂,不见半点断椽残墙。
此时此地,已经人去楼空。
那之后,翀便修葺简陋的房屋,几个忠心耿耿的仆从,也一路跟随他隐居于此间。这里,正是当年姀欢跟随父母生活的地方。
而恼羞成怒的隻储,本来就有篡夺国位之野心,现在翀和姀欢的事触怒了他,被他抓住了把柄。不几日后便兴兵向国都遆阆进发,最后却兵败身亡。
“只知道它确实落在记忆中难以触及的深处,却千方百计也无法拾得。而且这种记忆愈来愈多。”对嗔休讲完这个故事,世子凸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嗔休走出屋外,来到庭院的篱笆墙边,向外眺望,良久,回头看了一眼世子,道:“这是前世的记忆吧!回忆的一瞬便是一生。”
风,吹进翀所居住的庭院,卷起薄薄的麻布白色窗帘,从嗔休所居住的房间穿堂而过。
一条曲折的小河,蜿蜒盘旋在一片翠绿色的沃野上。
小河汩汩淌水向东而逝,一座古老的石桥静静卧在上面。
这一天正是立秋日。庭院里种着几颗高大的银杏树,几片银黄色的叶片随着清凉的秋风盘旋着飞舞到地面。
世子也随着嗔休所望之处眺望远方,悠悠地说道:“生活于此间,平日里,不觉太寂寞了吗?”
“依我看,这倒是一个好去处,远离颠倒梦想。”嗔休茫茫然地看着世子目光所及之处。
“你似乎已经看破了红尘,可我觉得我们现在还不需要远离颠倒梦想的生活。”世子看着一株银杏,若有所思地说道。
嗔休疑惑地问道:“我们?”
世子笑笑,回她:“难道不是吗?此时此刻,我们的命运已深深地捆绑在一起了。”
“那可未必,你是世子,将来的一国之君,而我,不过一个阶下囚。”嗔休不以为然。
世子凸肯定地说道:“不管你我现在是什么,将来都会殊途同归。”
嗔休听完这话,答他:“伫立在权力的漩涡中心,徘徊在黎明前的暗夜里?”
世子笑着答道:“权力不好吗?它可以保护想保护的人。”
嗔休看看他,不再说话。随后,她步出庭院,轻轻推开用栎木做成的木门,走了出去。世子跟在后面,也走了出来。
远山如黛,连绵不尽。难怪古人说,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
人的命运被无数定数与不定数裹挟着,嗔休没有自己所想那般出世,世子也没有自己所言一样入世。
要是嗔休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世之谜,她还能够如今天所言一样云淡风轻吗?
渐渐地,秋日西斜,秋风送爽。
翀的仆从来请二人用晚饭。
进得厅来,只见木桌上摆着几样新鲜时蔬,却并无荤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