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书架上取出纸笔,将颜昭唯出现的日期、王老三死的日期一一抄录下来。
“陛下该唤太医来。”
皇宫御书房内,殷宁坐在榻上斜靠着,微微蹙眉咬牙,垂头看颜昭唯给他腿上的伤处小心翼翼地上药,又用绷带仔仔细细的缠好。
盯着盯着,竟不小心走了神,目光凝在颜昭唯那白皙纤长又灵巧的手指上。
听闻颜昭唯的话,他才微微闭上眼,“朕信不过别人。”
颜昭唯手上动作不变,将绷带结尾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殷宁借着颜昭唯的力,走至书案旁。
“帮朕研磨。”
颜昭唯默默地打开墨盒,取出一块皇家醉墨,轻轻研磨。
“王琅要回京了。”
殷宁一边手执御笔批奏折,一边头也不抬地忽然说了一句。
颜昭唯继续研墨,一言不发。
殷宁抬头朝他看一眼,“你把人家林岱安的玉佩还回去。”
颜昭唯顿时神色一冷,声音里竟夹杂着质问:“陛下允诺过臣,若这世上有第二块如王琅那般的玉,必定会想尽办法将它给我!”
殷宁放下笔,微微叹气。
“阿蘅,那玉原本就只有两块,王家太夫人身为长公主时,颇受当时的殷正皇帝宠爱,便将其中一块赐与她,长公主又赏给王琅。连王琳都没有……”
原来,王家太夫人在林岱安回大理寺前,就已派人送信给殷宁皇帝,言明她当年只得她父皇赠一块玉佩,后来给了大孙子王琅,谁知二孙子王琳那时尚且年幼,见哥哥有玉佩他却没有,便哭闹不止,非闹着要一模一样的。太夫人没办法,才派人找能工巧匠,找极其相似的玉石,费许多功夫,打造一块一模一样的来,才哄住王琳。
至于另一块玉,听说是她父皇当年微服私访,差点遭人谋害,幸而得人所救,当时身上钱财被贼人抢走,只有一块贴身玉佩尚在,便将那玉赠送给恩人。
太夫人还在心中再三叮嘱,千万别因这块玉,冤屈了恩人的后世子孙。
殷宁皇帝这才亲自去大理寺,瞧一瞧这位皇室恩人的子孙。
只是,这一番内情,殷宁与王家太夫人,自然不必告知外人。
连林岱安也不知晓。
殷宁说完,为难道:“朕身为皇室子孙,总不能还要将先辈给恩人的东西要回来。”
颜昭唯冷着脸道:“陛下怕是以为,这世上不可能找到第二块,才会那般轻易许诺吧!陛下金口玉言,岂有悔改之理!”
若是寻常人竟敢在皇帝面前说如此的话,怕是会招来杀头之罪。
但殷宁却只是微微一笑,甚至有些宠溺的语气,“阿蘅,不过是一块玉。朕答应你,绝不再给王琅赐婚。如何?”
“他赐不赐婚,与我有什么相干!”颜昭唯忽地将手中墨一推,撒手不干。
“好了,别赌气了!”殷宁笑道,“你的心思,别人不知道,朕还不知吗?”
说着,殷宁收起笑容。
“若朕不是天子……”
他话未说完,却止住,房间内顿时寂静得仿佛掉根针都能听见。
“罢了!”殷宁自嘲一笑,“你去吧。”
颜昭唯略略行个极简约的礼,转身就走,刚要跨出门,却又被殷宁喊住。
“阿蘅!”殷宁抬头望着他,“谢道彤的死,是你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