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薛家商铺的少东家,你送我去颜府,这颗金珠归你,回头你把这车货送到薛家商铺,我高价收购。”
“少东家!”那伙计见到薛灵均双眼一亮,欢喜道,“小的是城南丽人行的伙计,以前有幸远远见过少东家一次,只是没机会也不敢上前搭话。”
丽人行是薛家旗下管辖的一处绸缎庄子,那伙计执意不肯收金珠,连忙请薛灵均上了马车,加快马鞭驶往颜府。
薛灵均这次,却没瞧见那匹白色骏马。
他走上前,去敲大门上的铜环,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却始终没人应。
“灵均!”忽地不远处传来一声甜糯的声音。
薛灵均回头,看到唐歌正站在不远处,唐府的大门口。
“颜家不喜招待客人,仆人少得可怜,要见他只能往他府中投帖相约,你敲也没用。”唐歌一边说,一边朝他走过来。
“不过,我有法子,你跟我来。”唐歌狡黠一笑,一脸神秘兮兮地转身。
薛灵均想明日天亮前一定要见到林岱安,便跟上他,进了唐府。
唐歌带着他弯弯绕绕,一直走到后院一个极其偏僻的角落,只见那墙角处杂草丛生,唐歌扒开杂草,露出一个井口大小的洞。
薛灵均:……,不想唐歌竟与他有共通之处!
唐歌眨眨眼,笑道:“我小时候,和绿孔雀原本感情还不错,我家人不许我看画小人的话本子,我就偷偷从这里钻过去,再顺着海棠树从窗子里翻进绿孔雀房间里和他一起偷着看。”
原来,这个洞那头,就连着颜昭唯卧房的后院。
说着,唐歌语调一转,嘟起嘴,鼓起脸颊,颇为遗憾道:“可惜他后来长大就性子变了,不爱搭理我,变成两只眼朝天看的绿孔雀,这洞后来我也再没钻过。”
只是那洞唐歌小时候钻还算宽敞,如今他大了,身材微丰,被卡住进不去,只得退了出来。
薛灵均身材纤细,也只勉强能进,他忍着痛,硬生生挤进去,胳膊和膝盖都磨破了皮。
“灵均!我在这等你呀!”唐歌不甘心地在另一头说。
薛灵均爬起身,却有些吃惊,颜家本是贵族世家,这院子竟杂草横生,一眼望去满眼枯黄,十分荒凉。
左前方有一处房屋,有一颗半枯萎的海棠树,树枝茂密处,果然遮掩着一扇窗子,只是那窗子被厚厚的暗色窗纸糊着。
薛灵均顾不得许多,一心想着先见到颜昭唯再说,便艰难地爬上树,手心手背、胳膊与腿都挂伤好几处,连脚也不能幸免。
他咬着牙,踩在树干上,拨开干巴巴的树枝,幸好那窗子没有反锁,薛灵均便揭开窗子,翻身进入。
“明珠,是你吗?”
薛灵均脚还没落地,就听到一个人声,心下一惊,差点摔跤,那声音嘶哑低沉,彷佛嗓子受到过伤害。
“明珠,下次不要再翻窗了。”那人又道。
屋里黑洞洞的,薛灵均朝人声望去,隐隐约约间,只见一个暗青色身影,枯坐在一张轮椅上,瘦得脱形的侧脸在阴暗灯光下显得清冷脆弱,高挺的山根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坚毅,唯有一颗夜明珠镶嵌在他发额间,是一片阴翳中唯一看得见的光明。
纵然看不清五官,薛灵均也觉出那人的神色黯然,枯坐愁容。
轮椅朝薛灵均走来,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还夹杂着哗啦啦的锁链之声。
这人是谁?竟然被铁链锁住?又为何关在颜昭唯的卧房里?
薛灵均正紧张,忽听外面有脚步声,非常急促,紧接着便传来两声“咚咚”的叩门声。
“爹爹,我回来了。”门外传来人声,如珠如玉。
是颜昭唯!
那轮椅戛然而止。
薛灵均顿时一动不动,不敢发出一丝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