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宁皱眉道:“沈砚知呢?上次王术治罪之后,大理寺不是还了他清白?朕也复了他的官职。他既知道些详情,身为一州知府,为何不敢呈递奏章?”
“沈大人还在任上,此前也曾递过奏章,只是却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林岱安痛心道,“且自此事后,他家中年迈母亲、幼弟、乃至已出嫁的长姐,都一个个地突发意外身故……乃至后来,连沈大人本人,都惹上牢狱之灾……”
殷宁合上奏章,寒着脸起身,凝视着窗外黑沉沉的夜色,久久不语。
当夜,刑部、大理寺、大名府连夜收到天子传召,殷宁命令魏典、武济川速速提审唐俪文,传召涉案证人,叫傅云帆从中协理办案,护送人证物证。
只是案情庞大,所涉人证物证繁杂、时间又拉长好几年,要理清所有案情也着实不易。
皇帝盛怒之下,连骂了傅云帆好几句废物,当年也曾派他去海城任职,怎地竟对唐俪文所作所为一无所知。
“陛下!皇贵妃求见!”
已回宫的卫总管在御书房门外禀道。
“不见!”殷宁怒道,“叫她回宫闭门思过,多派几个人牢牢看住!任何人不得与她接触!”
———
瑞雪兆丰年。
不知是不是来年即将风调雨顺,这夜,又下起鹅毛大雪。
除夕在即,书院也放了假。
薛灵均去锦鲤居找林岱安,想约他一同过除夕,谁知等了一夜,直到天亮,也没瞧见林岱安的人影。
他只好跟着来接他的雪松,上了马车,在大雪茫茫中归家。
家中却又只有他母亲王粟香在,一见他回来,立刻眉眼含笑地上前,亲自替他解开大氅,吩咐人将早已备好的珍味佳肴端上来。
“你这几日书院课业很忙么?都见不着你人影,小没良心的,也不知道娘想你想得紧,”王粟香嗔怪道,“快吃点热乎的暖暖身子,昨夜突降严寒,冷死个人了!”
薛灵均问道:“爹爹呢?马上除夕了,他怎么还不在家?”
“谁知道他!”王粟香不高兴道,“这俩月都没见过他几次,每次回来也没好事,只会对人发邪火脾气。”
薛灵均担忧道:“是不是生意上不顺利?”
“咱们不管他,爱回不回,不回来咱们母子俩还乐得清净呢!”
说着,母子俩一同落座,王粟香一个劲儿地给儿子夹菜,口中絮叨着,“过了春,原本该参加会试,只可惜你要守孝,也不能去了,你还有三年时间,学业上也何必抓这般紧,仔细累坏了身子。还有,娘对你说过,不许夜里熬灯看书,你听没听?”
“娘放心吧!”薛灵均对她笑道,“你瞧我这眼,又明又亮的,远处的东西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书院里喜欢熬夜的学子,一个个都是布满血丝、眼圈乌青、看书都几乎要贴上去才敲得见字,哪里会是我这番模样。”
说着,真凑上前来,双手撑着眼皮,调皮地叫他母亲检验。
王粟香被他逗笑,一巴掌打在他手上,盯着他不舍得转开眼,一腔母爱几乎要溢出来。
“少爷!唐公子来访,此刻正在府门外候着呢!”
雪松来禀道。
薛灵均微微诧异,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唐歌怎么这时候来?
“快快请他进来!”
不多时,就见唐歌一身狼狈地急匆匆冲进来,满脸焦急慌乱,经过门槛时一个踉跄,差点摔一脚。
“灵均!大事不好了!”唐歌急得几乎要哭出来,脸上挂着几道细细血痕,“我大哥竟被抓了!”
“什么?!”薛灵均大吃一惊,连忙上前扶住他,“发生了何事?你大哥不是才刚回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