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这点真是像你家家,顾虑这顾虑那的。”贺内干有些不满的轻哼了声,“不过就是个糟老头,你家家竟然还和我发起脾气了。”想起崔氏送来的那几个女奴,贺内干简直觉得憋屈,这么多年了他混账事情自己也知道干过不少,但崔氏这么生气的还是头一回。
“做事思前想后,等到想明白了,黄花菜都凉了!”贺内干这句的火气也不知道是冲谁发的,“不过就是个封号,有甚难的,娜古你也知道,明光殿的那个人是个什么样的货色。”贺内干说起皇帝面上没有半点臣子该有的恭谨。
“他过继给先帝之后,按宗法来说和原来的父母也没有关系了,也能封郡主个长公主,两个堂妹更是被他封了公主接到后宫去了。”贺内干在贺霖面前说话并没有太多的忌讳,“他把长公主和公主的位置当不要钱到处乱封,老子向他要一个县君的位置怎么了,又不要他给封地!”
贺霖也知道一些宫廷秘辛,那两个所谓公主,名为公主实为嫔妃,一个个被皇帝堂哥拦着不准出嫁。
洛阳里不少人都在猜测这两个公主到底是使了什么劲让皇帝对她们那么迷恋,还有些人甚至恶毒的想象她们将来又会是怎样一个下场。
昭阳殿的皇后乃是权臣之女,现在年纪幼小还不懂事。等到大了,晋王可不会容忍皇帝后宫中有女人能骑在女儿头上作威作福,也不能容忍,皇太子的位置被其他来路不明的野种给抢了。
不管怎么想,那两个公主日后的下场都好不到哪里去,就是看晋王能不能高抬贵手,给她们一条活路了。
贺霖也曾经在几次聚会上遇见过那两个公主,容貌上并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不过眉眼里的确是没有一股庄重。
和堂哥的事情,也不是平常人能够做的出来的。或许那两位公主另有过人之处。
“兄兄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等着兄兄的好消息。”贺霖说道,贺内干都这么讲了,她也没有必要再推辞下去。
“嗯,这就对了嘛。”贺内干面色缓和下来,“有了封号,日后你出行用的牛车都能比其他小娘子漂亮许多。你能用的,她们统统都不能用。”
想到这里,贺内干的脸上痛快许多。大丈夫有了出息,自然是要封妻荫子,家中两个儿子只要自己站得住,将来一个好位置在那里跑也跑不了,主要是女儿需要让他费心一点,眼下他就这么一个长女,以前一家子在怀朔镇和并州吃了不少苦头,如今发达了,更是想找补回来。
身上有个封号,夫家再怎么样也会对她高看。就是婆母也不能随意将身上有封号的新妇喝来唤去的使唤。
贺内干怎么想都觉得此事甚是可行,这事情在他看来也不难,向李诨打个招呼即可。
和贺内干说完话后,贺霖便退出来。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她走在被擦拭的一尘不染的木质走廊上,院子里种的那些花树眼下都已经枯萎了下去。
突然天空上落下一阵雪粒子窸窸窣窣的打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大娘子,”身后侍女声音里带着欣喜,“下雪了!”
北方的雪和南方的秀气有些不太一样,带着一种粗犷。不过下雪对于贪玩的小孩子和女孩儿来说的确是好事一件。
她停了脚步,看着雪粒子渐渐的变成鹅毛大雪。
这事情果然如同贺内干所说的那样该不难,皇帝对着晋王只有乖乖听话,再说也不过一个封号罢了。
不过才一个月的时间,她就拿到了县君的封号,连县君的朝服和车舆都一并都领了来。
这事情必定会有人送来门贴上门祝贺的,这种根本就推不掉。贺霖也没想过要不去,崔氏这些天和贺内干怄气也过了会,气消得也差不多了,女儿获得封号的事情是喜事,有客人前来祝贺,她这个主母娘子,于情于理都要出来。
贺霖也在招待客人。
李诨已经是类似于曹操那样的人物,皇帝都得看他的脸色行事,那些贵妇人们不管在心里怎么鄙夷这么一群镇户后来者居上抢了这么多的好位置,当着崔氏和贺霖的面,只能摆出笑脸。
慕容绍的妻子穆氏也来了,穆氏长相谈不上有多美,甚至五官扁平平庸的很,和慕容绍很不相衬。但她说话让人觉得很舒服,因此崔氏也让她独自坐在一张小榻上,不必和其他的娘子共榻而坐。
穆氏今日来,身上是带着任务的,丈夫有意让她看一看贺将军长女,观其言行,看看性情如何。
穆氏自己的儿子都一个个的才十三四岁,慕容家的男人向来晚婚,不到十九二十岁基本上成婚的都少,只能是给侄子看的。
她看着那个少女容貌明艳,眼眸晶亮,言行举止都让人在心里点头。
虽然贺内干是从六镇里出来的,但持家娘子到底是士族女,长女也被教导的十分好。若是给侄儿求来做家妇也没有甚么不行的。
就是从年龄上来说也合适。
只不过这贺家愿意不愿意就不知道了。
她心里觉得这事情有些悬了。
天冷,人都想着缩在家里不出来才好,可是这个时候也是拉近关系的好时机,李诨请了几个重用的臣子,在家中摆开宴席,大家一起喝酒吃肉,宴会中那些深目高鼻的胡姬袒露着肚腹,抖动摇摆着腰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