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湖滨大酒楼的饭桌上,小乖又给保良写了一个条子,条子上只有一个人名,乍一看是个女的。
“田桂芳,”保良看那字条,“是个女的?”
小乖喝着红红的西瓜汁,眼皮不抬地懒声说道:“是他原来的情人,我之前的那个。”
“她知道权虎在哪儿?”
“她以前跟老马跑过鉴河,可能还坐过权虎的船呢。”
保良心里一亮:“那我怎么找她?”
小乖不紧不慢地给服务生付账,付完账收起钱包,对保良嫣然一笑,说:“走,咱们去唱歌。”
保良皱眉再问:“我怎么找她?”
小乖漠然起身,往餐厅的门口走去,保良只好跟上。两人在走廊并行的途中,小乖淡淡地说道:
“我说过,只要你让我高兴,我会让你找到你姐。”
保良不再言语,俯首低眉,跟在小乖身后走出酒楼大门。小乖去开自己的汽车,保良就站在台阶上等,身后忽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转身一看竟是菲菲。
菲菲满脸怨气,口中发疑:“你不是说是男的请你吗,你不是说是你爸的朋友吗!”
保良未及答言,小乖的轿车已开到阶下,保良转脸向下走去:“谁说是我爸的朋友了。你到这儿干吗来了?”
菲菲吼道:“我找你来了,我倒要看看是谁请你,保良你就跟我承认了吧,这女的到底是谁!”
保良也回身吼了一声:“是我一个朋友,你管得着吗!”
菲菲一下子噎住了,她的确说不出她管得着还是管不着,她唯一能做的表情就是怒目而视,并在保良拉开小乖的车门之前,率先跑下台阶,含着眼泪向马路对面狂奔而去。
保良上了车子,小乖冷笑着问他:“谁呀这是?”
保良不看小乖,不想多言似的:“没什么,一个老乡。”
小乖也不再多问,轻点一下油门,车子飘然起步。
又是那家门脸隐蔽的卡拉OK,又是那群百无聊赖的闲男闲女。
没见过保良的女人们又是一通评头品足,不评不品的小乖也会主动炫耀:这是我男朋友,怎么样,靠谱吗?女人们无不激赏:靠谱!这次绝对靠谱,严重靠谱!靠谱坏了!
他们在包房刚刚坐定,不知是谁招呼了一声,一个服务员很快端来一只银盘,上面铺着一缕一缕的粉末,围着中间一个圆心,就像一轮光芒四射的太阳。包房里的男人女人们用一只塑料吸管,一人一缕,呼的一下吸进鼻子。保良吓得胸口乱跳,低问小乖:“那是什么,不是白粉吧?”小乖一笑:“别吓着我,吸什么也不能吸白粉呀,这是K粉,还没摇头丸有劲呢。”
银盘传到小乖手里,小乖换了个干净的吸管,很熟练地吸了一缕粉末,随即将银盘和吸管递给了保良。保良下意识地接了盘子,却犹豫着没接吸管。小乖小声催他:“吸呀,别那么不合群!你摇头丸都吃了,还怕K粉!吸吧,吸了想什么有什么,挺好玩的。哎,我会害你吗!”
保良说:“这可说不定。”
小乖说:“我害你也不会害我自己呀。这跟摇头丸差不多,不如摇头丸厉害,倒是比摇头丸便宜。吸吧,便宜你了。今天我们也不想闹得太狠。你不是就想你姐姐吗,吸完就能看见她了。”
保良吸了。
他吸得迟迟疑疑,还差点呛了一下。
小乖说得没错,K粉不如蓝色药丸发作凶狠,但速度却来得更加快些。不出五分钟保良就开始发飘,虽然和上次相比不恶心了,没有呕吐感了,但手脚同样开始不听使唤。小乖歪在保良身边,唱歌似的哼唧着:“保良,保良,你飞了吗,你想飞吗?我要飞了……”
保良也想飞。
他想飞,飞到那片白色的天空,他幻想在那片空洞的白色里,再见一回姐姐的笑容。小乖说吸了K粉想什么有什么,保良想到了姐姐的笑容……
小乖说得没错。
姐姐又出来了,不但笑容依旧,而且,就像他小时候那样,伸出手来温柔地摸他的头发。保良哭起来了,哭得泪如泉涌。小乖说吃了摇头丸和吸了K粉的人都会变成孩子,又哭又笑控制不了。保良想不哭不笑,但真的控制不了。他和上次喝了掺药的酒一样,哭得昏天黑地,伤心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