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皇后刚为魏平一事烦忧不过两天,魏国公府就有人进宫觐见。
魏皇后揉了揉发紧的鬓角,问站在一旁的封砚,“平弟在这个时间已经送出城了吧。”
“是。”封砚点头,这事他去关照过,魏皇后才来问他。
不让魏平继续在上京城待着,对外是说送出去管教,是为外放,但对于魏国公府而言,送他出去则是为了避祸。
只有自己做得够快,够彻底,才能免于那些刀子嘴的言官把魏平扒一层皮下来。
等着风声过去,随便再找个理由接回来就是。
魏皇后觉得这样的处置已经是对自己,对魏家最好的。
魏国公夫人扶着丫鬟的手,哭哭啼啼进来,一进门还在门槛处绊了一下,把魏皇后吓了一跳,亲自上前扶起她,询问何事。
“圣人,平儿、平儿他出事了!”国公夫人用力抓紧她的手,两眼红肿,唇瓣哆嗦:“出、出事了!”
魏皇后额角猛得一跳,音调都变了,尖声问:“出什么事了!”
魏国公夫人哽咽抽泣,摇着脑袋一时说不出话。
“圣人,大娘子派了一队人手护送小郎君,没想到竟得知他坠落山崖,不知所踪的事!”丫鬟替国公夫人哭诉道。
“怎么会!”
“我的平儿啊!”国公夫人痛哭,抓着魏皇后的小臂不肯松开,“一定、一定是有人要害他,他一个人被押出上京城,在路上也没个照应,要不是你父亲拦着,我早该送人去他身边护着,就是晚了、晚了……”
“母亲你还派人去护着……你这不是让人拿把柄吗!”魏皇后大惊。
不说御史台和谏院还盯着,王贵妃又怎么会让她轻易脱身,置身事外。
这要是魏家一边装模作样痛改前非,一边阳奉阴违暗自照拂,那便是欺上瞒下,不知悔改啊!
“你、他可是你亲弟弟!你不心疼他了吗!”魏国公夫人遽然甩开魏皇后的手,悲伤的脸孔陡然一变,恶狠狠道:“你为了稳固你的位置,狠心将平儿舍弃也就罢了,如今他为你而死,你却不管不顾,反而要斥责我的爱子之心。”
魏皇后被国公夫人的一通骂,也弄得脸色煞白,她起身时往后趔趄了一下,还是封砚及时扶住她。
“母后当心。”
魏皇后深吸了几口气,偏头问国公夫人的丫鬟,“你且说说,究竟是什么情况?”
丫鬟哭天抹泪:“听说是路上出了一队匪徒,冲散了押送的队伍,小郎君恐惧,就独自逃了……”说到这里她哆嗦了一下,因为这个逃字让魏皇后的脸色又黑沉了一分。
“匪徒们一路追着小郎君,跑进了林子,然后、然后就说掉下了悬崖,不知、不知下落了!”丫鬟抽泣道。
虽然说不知下落,可那悬崖多高,那幽林荒险,焉能活命。
“我可怜的儿呀,一个人孤苦伶仃,究竟是谁这么心狠,竟然一路追杀了他跑了小半座山,还让他坠崖。”魏国公夫人心如刀绞,急痛攻心,捂着心脏脸色青白难看,身子如泥一样瘫了下去。
“快来人,叫太医!”
明仁殿里乱糟糟一团,封砚慢慢从慌乱的人群里信步而出。
屋檐下的阴影笼在他的眉眼,投下一片阴霾。
德保公公在阶下候着他,见他下来便迎了上来。
“殿下……”
年轻的郎君掀开眼睫,浓墨一般的眸子里浑如烟海,让人瞧不出他的喜怒,他只轻轻拂过袖身,仿佛像是要挥去在明仁殿里沾染上的那些沉腻的香气。
“继续善后吧。”
“是。”德保躬身,将头低得以往还要低。
这小心的姿态不知道是出于恭敬还是更多出自于害怕。
分权制衡本就是帝王之术,如今的魏家已经从内部分化,魏平不再是瑭王的心头刺,而是皇后与魏国公府的了。
拙园。
让整个上京城瞩目的比试就设置了这处原本属于一位皇商的豪园当中。
松山书院的学子成群,昂首挺胸地走入,跟着他们身后而来的是为麒麟社坐镇的大儒,齐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