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燕昭容踉踉跄跄的爬起来道:“不怪母后和芬箬姑姑,实在是此事耸人听闻。”
&esp;&esp;太后让燕昭容坐在自己身旁的梨花木交椅上道:“说吧,你那样冲过来,不会没有一丝一毫的想法,与哀家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esp;&esp;燕昭容道:“太后,恕臣妾斗胆,臣妾以为,倘若消息属实,太后可曾想过,陛下身前并没有留下遗训交待谁是太子。虽说长子嫡孙,大殿下继位看起来并无不妥,可要论名正言顺,朝中也还是有人拥护二皇子的,如此一来,岂不是给外人嚼舌根的机会?须知他们兄弟俩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要是叫人留下口舌,他日二皇子长大了,难免与兄长心生嫌隙。”说完,燕昭容自行的打住了。这是点到为止,见好就收,她哀怨道,“请太后明鉴,臣妾不过一个后宫妇人,见识浅薄,能想到的仅有这些,因为陛下子息单薄,臣妾真是担心皇贵妃走后,他们兄弟二人……”
&esp;&esp;“你担心有朝一日他们兄弟阋墙,是不是?”太后接口道,“你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燕昭容……”太后此时一改先前初获悉此消息的震惊,镇定下来,颇有几分玩味的看着燕昭容道,“你来哀家这里可不光光是担心他们兄弟吧?你更担心的是哪里出了什么变卦,大殿下坐不了这个位置。譬如说,哀家一时心血来潮,下了一道懿旨,主张拥立二皇子,如此一来,你的如意算盘岂不是落空了?你说哀家猜的对不对?”
&esp;&esp;太后啜了口茶道:“都这么多年过去了,燕昭容和哀家的孙儿依旧是交情匪浅啊。”
&esp;&esp;“天地可鉴。”燕昭容‘噗通’一声又跪下了,泣泪连连道,“太后,臣妾的心可以挖出来给您看,臣妾待大殿下当真是再清白没有得了,臣妾知道太后您担心的是什么,所以臣妾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
&esp;&esp;燕昭容掖着眼角:“臣妾自知有罪。当年为着臣妾的事,令致皇贵妃与大殿下母子之间失和,臣妾经年累月的都在反省,可臣妾可以明白无误的向太后坦白,臣妾对天发誓,臣妾对大殿下就像对待自家的亲弟弟一般,只因臣妾是打小看着他长大的,要说没有一点儿情谊那是假的,可并非男女之情,而他也不过是性子执拗一些,想着我是他姐姐,以后要改口叫‘母妃’,他一时转不过弯来。”
&esp;&esp;“不过太后的担心是对的……”燕昭容的脸上有一种大义凛然的决绝,“与其他日遭人诟病,让大殿下难堪,不如就请太后准许臣妾,天上地下的跟随着陛下,侍奉陛下去。臣妾知道,若是在太后这里……委实不像样子,回头要太后担了恶名,太后请放心,只要‘皇太子’顺利登极……”燕昭容特意咬重了‘皇太子’三个字,“臣妾就会找个安静的地方了结自己,不会给太后留一丁点儿的麻烦。”
&esp;&esp;太后面无表情的听她说完,沉吟半晌后道:“你确定这消息属实?”
&esp;&esp;燕昭容哭花了脸,微微点头:“只怕多半是真的。”她指了指身旁的侍女,彩娥立即奉命上前答话,将昨夜赵青雷的一言一行绘声绘色的再现一遍,道:“回太后老佛爷,奴才听的清楚,禁军统帅赵青雷对福贵公公趾高气昂的,说什么不管是主是副,将来一旦入主正宫,就是主子什么的。其他的,奴才也不懂。”
&esp;&esp;太后挥了挥手令她下去,又下旨叫来了张德全和福贵,福贵一听老佛爷询问昨夜之事,立刻在太后跟前将赵青雷的行为渲染了一遍。
&esp;&esp;太后冷哼道:“区区一个妾侍,爷们儿那边还没有成事呢,她倒已经想着要当正宫娘娘了。你们几个给我听好了,大殿下那边既还没有发丧,你们就权当不知道此事,不许走漏半点儿风声。否则小心你们的项上人头。”
&esp;&esp;“是,是。”底下几个人唯唯诺诺的连声道。
&esp;&esp;出去之前,福贵偷偷打量一眼燕昭容,只见她一脸凄色,哭的断了气似的。
&esp;&esp;待人都走光了,太后才曼声道:“你也不用寻死觅活的,非要给皇帝殉葬来自证清白,哀家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咱们来日方长,不是非得了结自己才算伟大。去吧,退下吧,哀家有些累了。”
&esp;&esp;燕昭容怔怔的望着太后,芬箬提醒道:“还不快些太后的恩典。”
&esp;&esp;燕昭容重重磕头道:“谢太后宽宥之恩。谢太后明鉴,谢太后相信臣妾。”
&esp;&esp;太后在芬箬的搀扶下缓缓走向内室,声音却从里面轻飘飘的传出来:“哀家上了年纪,眼睛或许是不济,心倒还算敞亮,去吧,回兰林殿呆着,回头你就是太妃了。”
&esp;&esp;“是。”燕昭容带着彩娥欠身退了出去。
&esp;&esp;皇太子
&esp;&esp;皇太后歇中觉起来以后就听说皇长孙已经在殿外求见多时了。
&esp;&esp;芬箬伺候太后起身,太后状甚无意的问:“那燕昭容回去以后可有同人说过什么?可有和谁人见面?”
&esp;&esp;芬箬摇头:“没有,据说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太后,您觉得她信得过吗?”
&esp;&esp;“她!”太后不由从鼻子里发出一道冷哼:“她若是信得过母猪都能上树!”
&esp;&esp;芬箬一脸的担忧,太后见状道:“你也是的,瞎操心什么,永邦那孩子脾气是不好,但也不是没分寸的。我自己的孙儿难不成我还能害他?我都不怕那女人出什么幺蛾子,你倒是愁得什么似的,眉心攒的能夹死一只苍蝇。”边说边轻轻一叹,“放心吧,我自有我的打算,那燕昭容说穿了也就是图谋一些荣华富贵,对永邦这孩子并不是真心的,这一点,他父皇在世的时候已叫他看的清清楚楚。就算是余情未了,也不过是隔夜的温水,烧不出干柴烈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