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说着这样似是而非的暧昧话语,林晏书脸上的神情依旧很淡,语气沉着的如同他平时开会一般,不带有任何的感情色彩,叫人生不出半分旖旎的心思。
季妄怔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他的回答,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语气略带生硬地说道:“林先生还是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比较好。”
林晏书没说话只是平静地注视着他,幽深的眸子像一口古井,透不出一丝光亮来。
季妄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拒绝人这种事他做过很多次早就炉火纯青了,可他们都不是林晏书。
许久,他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抱歉,林先生,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对男人没什么兴趣。”
凭心而论季妄不讨厌林晏书,甚至还有几分好感,只不过这种好感更多的是欣赏和仰慕,不夹杂什么别的心思。
他看到过很多关于林晏书的报道,清楚他在商界是怎样的地位,这个年纪能够取得这样的成就不能不让人佩服。
且之前林晏书出现在大众眼里的一直都是正面的形象,他从来不仅仅只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
季妄还记得森屿的企业宣言是让世界更加美好,他们成立了很多的救助基金会,几乎大部分公益活动都能看到林晏书的身影,他是极少数真正在为社会进步而努力的那一部分生意人。
林晏书也是燕北大学的,他们甚至还是同一个专业,严格来说季妄其实应该称呼对方一句师兄,林晏书的项目谈判甚至被当作案例出现在他们的课堂上,专业课老师每次提起他都会赞不绝口。
季妄从来没有想过这样一个人有一天会和自己扯上什么关系,他并不认为林晏书会对自己产生所谓的喜欢,不过是一时新鲜的逗弄罢了。
他们这些贵族的游戏季妄玩不起,也没心思去招惹,生存已经耗费了他太多精力。
第10章怪物
季妄走的时候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他把所有的东西恢复成原样然后悄无声息地下了楼,别墅里的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没有人发现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明明才下午,天空却灰暗的像是傍晚,季妄走在路上的时候还有些脚步虚浮,身体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
冷风一吹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喉咙里像是卡了异物一样难受,肩膀剧烈耸动牵扯着肺部发出沉闷喑哑的声响。
季妄从兜里摸出口罩戴上,强忍着不适上了公交车,直到找到座位坐下他整个人才疲软地靠在椅子上,身体沉重地像是灌了铅,窗外的景物飞速后退,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也并不踏实,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到站了,季妄有些庆幸自己醒的及时,还好没错过站。
下车的位置离他家还有一段儿距离,中间要穿过一个小型的农贸市场,这个点刚好赶在下班的时候,住在附近的人往往都会顺路来这边买菜,耳边是混合着各种嘈杂的声音。
昨夜的那场雨让这个地方充满了潮湿的气息,路面的水泥地并不平整,坑坑洼洼的还有积水,反射着周围摊贩跟前各色的灯光,偶尔有几个眼熟的面孔跟他打招呼,季妄都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走着走着他却突然停下了脚步,朝着人后望过去,人潮来来往往并没有什么异样,可他总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像是被什么人给盯上了,他故意在菜市场里逛了几圈,蹲在蔬菜摊上漫不经心地跟老板讲着价。
“小兄弟,需要点什么哇,我家的菜在这一片那都是出了名的新鲜,都是我们自己地里种的,一点农药都没打,保证让你吃的放心,你看看这白菜都是今早才摘下来的,那上面还沾着土呢,还有这茄子,多水灵啊!”
摊主是个衣着朴素的中年男人,穿着一双黑色的长筒雨靴坐在小马扎上,靴子边缘沾了不少黄色的泥土,嘴里叼着根烟慢吞吞地抽着,说话的时候露出被烟渍染黄的牙齿,操着一口浓重的地方口音,应该是周边县城的人。
季妄倒是不在意打没打农药,反正对他来说洗洗都一样,新不新鲜都没什么太大的差别,他磨叽了好大一会儿把所有的价格问了个便,最后才随手拿了两根玉米丢进袋子里递给摊主称重量。
“四块钱。”
摊主倒是也不介意,笑着将装好的袋子递给他,季妄提着袋子往家里,胡同里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身后跟着他的那条小尾巴已经被甩掉了,他踏着月色往前走,绕过地上腐烂的垃圾。
楼道里那股发霉的味道终年不散,季妄掏出钥匙开门,锁孔有些生锈转动钥匙的时候要稍稍用一点力,他一只手拉住把手手腕向左使劲儿。季妄的神色沉了下来,他平常出门都会习惯性地反锁,可这次却只转动了一圈,他很快意识到屋里有人回来了。
胸口有些发闷,季妄下意识地瞟向了楼道里的那扇窗户,几个月前玻璃被几个调皮了小孩子不小心给砸了个洞。
住在对门的邻居骂骂咧咧地找到那几个孩子的家长想要个说法,可这楼里没有监控,谁也不肯承认这事儿跟自家孩子有关系,就这么推来推去拖到今天都没补,没有人愿意出这个钱。
窗户破碎的地方像是蜘蛛的网,裂痕一圈一圈地像外蔓延,铅灰色的云如同漂浮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人的心口上喘不过气。
季妄收回视线推开门进了屋,老旧的铁门发出吱呀的声响宛如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玄关处多出来的那双男士皮鞋格外突兀,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粗制滥造,大市场里面随处可见,几十块钱就能买到一双。
客厅的灯开着,季盛阳坐在沙发中间,看见季妄进来连忙站起了身破天荒地冲着他笑了笑。
“回来了。”
季妄微微蹙了下眉没理会,从鞋柜里取出自己的拖鞋低头换了鞋,屋子里的温度跟外面相差不大,家里唯一用来取暖的烤火炉烧坏了,他还没来得及拿去修。
季妄提着袋子里的玉米进了厨房,拿过桌子上的电热烧水壶到水池边接自来水烧热水,他这会儿喉咙疼的像是卡了根刺,每一次吞咽唾沫简直就是受刑。
季盛阳见他无视自己也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父子俩针锋相对习惯了,猛地平静了下来还有些不适应,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正常的跟季妄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