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知道了。”小英又搔搔头,仰头望望天,“太阳都快下山了,怎么会热?周伯好怪……端茶端茶。”她口里念著,向厨房走去。
“你输啦,这块也是我的!”明夜得意洋洋地将最后一块点心也扫进自己口中,说话含糊不清,“那,我很好心,盘子送你。”一只粘满碎糕点屑的盘子直直向南书清怀中塞去。
南书清眼虽不甚明,手却不慢,赶紧一把托住明夜手腕,然而却滑了下,只听“哧啦”一声──
“啊,你过份!”明夜的眼光在控诉,“抢不到点心就扯坏我衣服。”
“呃,对……对不住!”南书清歉然地看著手中扯下的半幅衣袖。
“没关系,补一下就好。”明夜笑笑,其实是浑不在意的。
“针线针线,啊,在这里!”他翻箱倒柜地找出针线,穿针引线地要补衣裳,一转头,“书清,哪儿去?畏罪潜逃!”
“你等我一下!”一转眼人影不见,只剩声音遥遥传来。
“嗯,有资质。”明夜颔首,“练飘萍步法应该会挺好看。不过,依他眼神之破,撞树的可能比较大。”
南书清抱了几件衣衫匆匆走进西厢,到了门口停下来,看见明夜颇熟练地飞针走线,似乎常做缝补之事。
“斑鸠这边叫哟嘿,斑鸠那边叫哟嘿,斑鸠那个叫哟嘿,叽哩咕噜,咕噜叽哩……”他边缝边哼著小曲,一副快乐模样。
南书清笑出声来,这是什么古里古怪的歌?
他迈进门:“你在唱什么?”
“咦,你抱著一堆衣服来谢罪啊!不用、不用,我缝好啦!”明夜咬断线头,跳到南书清面前,举手给他看。
“唔,针脚细密,缝得很好。”南书清微笑,将衣衫放在桌上,“你来府里有些日子了,都没给你添置衣物,是我疏忽了。”
“没事、没事,我还有得换。”明夜随手翻翻,“你不必特意叫人做衣裳给我。”
“这些并不是新衣。”他拿起一件浅藕荷色的衫子送到明夜面前,“这些,都是我少年时曾穿过的,已经搁置不穿了,你若不嫌弃,就……”
“不嫌不嫌,怎会嫌弃?我高兴都来不及!”明夜笑咪咪地接过,在身上比了又比。
说是旧衫,但都颇新,没什么磨损。不像他的衣裳,常常会有补丁。因为小时习武练功,总要蹿房上树,被扯破在所难免,大了也就好些,但偶尔也会缝补几处。
南书清伸手将衣衫套在明夜身上,端详一下:“还算合身,那剩下几件你应该也都能穿。”
“你现在也跟我差不多高……嗳,好像高那么一丁点,这些年,你没怎么变嘛。”明夜伸伸手臂;拉拉腰身,向他眨眨眼,“真的都是你的衣裳啊?”
“是啊,有什么不对吗?”南书清转到他身后,将他的头发拉出衣领。
“没什么不对,很好,很好。”他嘿嘿地笑。
南书清退后一步,再看了看。
“就穿这件吧,里边那件脱下去好了。”
“好。”明夜应了一声,转到屏风后。
南书清轻叹一声,坐在椅上,随手展开折扇轻摇。
明夜甚少提起身世,但想必出身贫寒,才会因几件衣服就如此高兴。看到他欢欢喜喜地,自己竟忍不住有些心酸起来──倒难得这小鬼养成这么一副乐天无忧的好性格。
“书清。”
一身浅藕色的明夜从屏风后转出,笑吟吟地望他。
他的折扇停了,一时竟恍惚起来,彷佛看到年少时的自己。
“你干嘛呆呆地看我,我有那么天姿国色吗?”明夜拍拍他光洁的额。
南书清回过神,站起来微笑:“好像肩稍宽了些。”
“是哦。”明夜低头看看,有些纳闷,“我练武,应该比你壮一些吧……没关系没关系,长短刚刚好。”
“你先穿著,日后我再叫人给你裁制。”南书清将他手臂抬起,把漏掉的一根衣带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