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这样理解呢?那个时代,人都迷信,他的战马本来是由于饥渴劳累过度而死,说起来,这本是正常的,可他认为,马死对他来说是不祥之兆。如今,鞭打宫门,用力过猛,十八节鞭断了,这也是正常的,可他认为“寿数已尽,天杀我也”。人若认准一条道,硬要走,那可真不好办呀!尉迟恭就是这样,如今,他认准“死”这条道了,所以就硬要“死”。
尉迟恭想起法场上的薛仁贵,自言自语地说道:“儿呀,为父救不了你啦!先行一步,咱父子九泉之下相见吧!”说完,噔噔噔噔,往前跑了几步,咚!一头撞在宫门上。
扑通!倒在地上,鲜血流了出来。
这时,宫门门楼上有人大喊:“鄂国公撞头了!”
李治听到喊声,犹豫了一下,心想:尉迟恭会不会也象程咬金一样来个假撞头呀!
于是命人到门楼上再去仔细看一看。
李治得知尉迟恭确实撞头之后,才吩咐把宫门打开。他走到近前一看,尉迟恭倒在血泊之中。他心想:尉迟恭虽然是自寻绝路,可也与我有关哪!他这一死不要紧,对我这即位不久的新君来说,人心所向,定受影响。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呀!尉迟恭啊尉迟恭,你何必难为我呢?他跑过去抱住尉迟恭放声哭了起来:“老爱卿,你何必自寻短见呢?”
正在此时,程咬金与众国公风风火火地跑来了。尉迟宝林、尉迟宝庆边跑边喊:“爹爹!”
李治惟恐这哥儿俩看见父亲死去,一怒之下采取过火的行动,于是,起身跑进宫门,命人关闭宫门,吩咐御林军守住皇宫,千万不能让任何人闯进来。
尉迟宝林、尉迟宝庆等跑至近前一看,尉迟恭倒在血泊之中,打王鞭断了,散落在地,不由扑向父亲失声痛哭。程咬金大嘴一咧:“大老黑呀,你死得好苦呀!”
程咬金刚哭了几下,忽然大叫一声:“都别哭了!咱们怎么哭,大老黑也活不了啦!
只有为他报仇才算对得起他。咱们反了吧!“
这时,猛听有人大喝一声:“住口!休得无理,哪个敢反?”
大家顺声一看,呀,原来是徐懋功。程咬金大叫一声:“好你个牛鼻子,我以为你死在叠州了呢!你怎么才回来呀?”
徐懋功说:“闲话少说,如今鄂国公是不是真的死了,还难以断定,还是先救人要紧。宝林、宝庆,你们兄弟二人快将你父抬回府中,速请大夫医治,说不定还能救活呢!”
尉迟宝林、尉迟宝庆一听此言,似乎觉得还有一线希望,急忙将尉迟恭抬起回府。
徐懋功向众人询问事情的原委之后,对程咬金说:“这里就数你年岁大,你怎么沉不住气呢?你们这么闹,不是把事情越闹越大吗?”
程咬金不服气:嗐,你哪知道呀!事情是一步一步逼到这个份儿上的,你说我这么干不对,依你看,应该如何办?“
“此事按薛元帅犯的罪,该斩;但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不当杀。鄂国公打亲王、闹金殿,万岁都没见怪,说明万岁有君臣之情;以后又追打万岁,鞭打宫门,这事闹得就够大的啦!卢国公,你还带头起哄要造反,国法不容呀!”
程咬金被说得哑口无言,众人齐问军师,应当怎么办。
“现在应请万岁重新升殿,谁该请罪谁请罪。我想万岁不会降罪。薛元帅的事,你们不必担心,我去求情。即使万岁不准,我也有办法搭救。你们如认为我说得有理,就退到午门候旨;如认为我说得不对,我就不管了。你们谁愿意造反就反吧!”
大家你瞧我看,异口同声地说:“我们听先生的。”
大家走后,徐懋功在宫门外喊道:“万岁,臣一步来迟,我主受惊了!”
“徐爱卿,你可回来了!朕方才听见你劝他们的那番话了。如不是爱卿及时赶来,良言相劝,程咬金就会带头杀进皇宫。”
“万岁,他们都是忠良之臣。卢国公一时冲动,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万岁不要放在心上。他们是不会造反的,请万岁升殿,臣等在午门候旨。”徐懋功说完,离开宫门。
李治升殿,文武群臣参拜完毕,归班站立。徐懋功见驾,李治任徐懋功为仆射。仆射也就相当于丞相。
为什么徐懋功一回京城,李治就任命他为仆射呢?原来,这是唐太宗李世民的安排。
李世民病重之时,下旨调徐懋功为叠州都督。实际上,这是降级使用。李世民这么做是为儿子李治着想。他对李治说:“我将他调出,他若犹豫,就说明他有二心,我就责怪他抗旨不遵,将他处死。他接诏之后,立即前往叠州,可见他忠心无二。我死之后,你可召他回京,任他为仆射,他必定为你效力。”
所以,李世民死后,李治下旨调回徐懋功,当即任他为仆射。原来,徐懋功在接到圣旨的当天也收到了程咬金的信。
他将诸事处理完毕,才赶往京城。
徐懋功谢恩已毕,程咬金上前跪倒见驾:“万岁,臣以为鄂国公死了,一时糊涂,才吵吵要造反。臣有罪,要杀就杀吧。”
“朕赦你无罪。”
程咬金叩头谢恩,起身归班。李治说:“徐爱卿一路辛苦,回府歇息去吧!”
“万岁,法场上绑着的薛仁贵,可杀不得呀!”
李治暗想:为了杀薛仁贵,闹了个天翻地覆。我皇叔一次又一次挨打,鄂国公如今死活不知,把我也折腾苦啦!我岂能容他!便说:“薛仁贵罪大恶极,实难赦免。”
“万岁,依微臣看来,翠花公主未必死在薛仁贵之手,薛仁贵不是那种酒色之徒。”
“爱卿不必多说。薛仁贵罪已查明,朕定要杀他。”
“万岁,微臣府中珍藏一御宝,想请万岁观看。万岁看过之后,再杀薛仁贵也不为迟。”